翻透明塑料袋,目光专注。口袋里面放着各种证件,户口本,独生子女证,结婚证和死亡证明。

“哎呀,别烦我了。”

不学了。

她说。

然后,两个人开始卖洞洞鞋。

反正那天,气温高到人能产幻,公交车刚开过去,汽油味和热辣的风扑面而来,视线里平坦的马路变了形,像波纹海浪一样密集的曲线一路延伸至视线尽头。

鞋摊摆在路边,旁边有一辆货车,小黑板写着桃子几斤几斤,已经卖了半车出去,她妈让她倒在车边睡一会。她爬上车,整个人在阴凉里昏昏欲睡,摸着晒伤的手臂和脖颈,喝一口水,觉着一点不凉,热死了,热得心肝脾肺都在灼烧。

“我要吃冰棒。”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很想吃冰棒,很想很想。

比偶尔想在早上喝奶,想在过节时吃泡面,那种突然想吃东西的欲望来的要强烈的多。

她妈坐在马路边的塑料椅子,和卖桃子的商贩闲聊,一听说要吃冰棒,脸垮下来。

“吃锤子吃。”

“我就是,我就是要吃!”

“滴滴滴滴滴滴....”

又一辆公交车开过去,有个环卫工人挡了道路,喇叭声一直响,等它扬尘而去后,那股热浪再次席卷到马路边边上。

女人起身,说好嘛,去买。

但是人没有再回来。

她被卖桃子的人推醒,头痛欲裂,意识昏沉、

眼望过去,有一摊子洞洞鞋,一个塑料水壶,一地瓜子皮,还有个分不清朝阳还是迟暮的天景,辨认了好一阵子,才知道那是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