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嗤笑一声:“当然是跟俺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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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事罢了,唐花主带众人下山,苏碧云这一辈子,便如此热闹而糊涂地交待了。
此后,柴小九正式成了断钗阁的人。唐莞叫人写了张契子,其中,苏碧云生前,自欠了60两银子,办这一场丧事,算20两银子,耽搁的生意、人情、以及其它一律杂费,再20两。
最后唐莞念跟碧云姐妹一场,且小九年幼,饶了1两,柴小九共欠她99两银子。这一笔钱,但凡有一个铜板没还清,小九的命就在唐莞手里,生杀夺予,全由她一人发落。
一开始柴小九害怕,唐莞会抓她去接客,后来发现想多了。
妓女娼婊,虽是不齿的“下九流”,但好歹也算门“行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状元,自有各种规矩讲究,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做的。
断钗阁里,申时一到,“荒庭日欲哺”,中午吃饭喝酒客人散了,众花娘都梳妆打扮得当,拜会唐莞,直如百官上朝一般,禀奏各自新旧相好如何,那个刷子肯使钱,众人多用力帮衬,那个乌龟落魄了,以后不要让进来,等等。
唐莞兼听并蓄,运筹帷幄,训诫嘱咐,施行赏罚,凛然不愧花主之名。
至于柴小九,她连花娘小脚都够不着,就是去后厨搭下手,也被嫌手脚不利索,每日只能干些倒泔水、刷尿桶的蠢勾当。
这般下去,何时是个出头日子了?
小九无事时,便换了道袍,撑起杆子(就是当时那孝幡儿),去街上算命,试靠自己一张嘴,换点儿碎银铜钱。
今日,小九也扛着杆子,在街上彳亍徘徊,唱起金婼菜新教她的卖卜歌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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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何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
“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
“守法晚晚难安眠,强梁夜夜弄歌弦;损人利己财万贯,正直公平落饥寒;
“修桥补路瞎双眼,杀人放火蟒衣穿;岂是老天不睁眼?八字生来命该然!”
小九唱罢,只觉倒不过来气,眼冒金星咳嗽几声,继续道:
“此乃时也,运也,命也……知生知死,知因知道,若要问前程,先请卦金……咳咳咳!”
小九哪里知道,婼菜教她的这一套,本是说书定场诗。
街上顽童听了,只当是先生要讲故事,都在后面跟着,结果走了半天,翻来覆去只这一段。
猴儿们不耐烦了,捡起小石子儿、干果核儿打小九。小九躲又躲不开,赶又赶不尽,只能蜷在墙边儿,呜呜咽咽求饶……
顽童们欺负一会儿,腻了,朝小九扬沙子吐口水,一窝蜂散去也。
小九把身上尘土掸了,咂摸卦歌意思,想自己出娘胎十五年,秉承三圣教诲,敬重孝敬师长,不曾干过半点儿伤天害理勾当,如今分文也无,落得这般境地,不禁鼻眼酸楚,堕下泪来。
“呜呜……杀人放火……他娘的金腰带……补路修桥无尸骸……干你娘的……问前程,卦金……呜呜呜……”
小九揉着眼窝,边哭边吆喝。
忽然,小九只觉周围黯淡,猛一抬头,见身前一杆幡子遮了日头,上书七个烧饼样的大字:
“八十万禁军教头。”
小九吓得痴傻了,叫道:“啊也!师父你好大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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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眼下水泊梁山第4把交椅头领,天独星豹子头林冲是也。
“你一个相面算命的,竟管卖膏药的叫师父!”林冲笑道,“难怪一分也卖不出去!”
林冲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