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三言两语,顾沅砚的思绪又飞到了天外,连沈宵竹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在纸堆里挑挑拣拣,沈宵竹选定一本,递到走神的顾沅砚手里:“那演这个吧。”

“嗯嗯好……嗯?”顾沅砚低头,忽然发现手里被塞了一沓纸,很有分量,“刚刚说了什么?我有点忘记了……”

沈宵竹好笑道:“没听清就应好,万一我说要把你卖了怎么办?”

“……”顾沅砚噎住,他攥紧手里的纸,证明似的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等会要接着拍下一期,等我先看看剧本……”

沈宵竹不置可否地“嗯哼”一声,而后好心提醒道:“二十分钟后开拍。”

之前几期剧本,虽然顾沅砚演得不太情愿,但好歹事先沟通过细节,不至于让沈宵竹端出太离谱的东西。今天他事先没看过沈宵竹递来的剧本,就梗着脑袋同意了这期拍摄,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仓促。

顾沅砚深吸一口气,抱着某种信念感,虔诚地捧着剧本,里面如潘多拉魔盒一般盛着未知,然而不论这份未知是好是坏,他都得接受。

递完剧本沈宵竹也没闲着,从储物间搬出三脚架等物,在沙发前依次罗列开,宽肩窄腰的身影在顾沅砚面前从左晃到右,他动作慢条斯理,又赏心悦目,颇像一段被精心编排好的短片。

顾沅砚的余光偶尔瞟过,有时被沈宵竹晃住,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

摆好机位,沈宵竹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刚要拆开包装,突然发现刚才那种凝视的目光又落回肩上,断断续续的,含着浓郁的审视意味。

“沈宵竹……”顾沅砚无意识用指甲划过纸页,放轻语气,仿佛怕打扰到什么一样:“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

“先说好,不要生气。”顾沅砚温驯地低下眉眼,虚虚错开交汇的视线,给他打预防针。

沈宵竹闻言,莫名联想到金坷垃,有时上一秒还在他怀里伸懒腰,惬意地闭上眼享受被搔下巴,下一秒忽的翻脸,亮出爪子挠完他就跑。他说:“哪里会和你生气。”

“好的,那我问了啊……你觉得你这个剧本写得怎么样?”顾沅砚并起腿,把纸页立在大腿上,让对方看清封面上的字:“满意还是不满意……?”

很直白的问题,提问的方式也并不高明。沈宵竹有些意外,以往他接受过几场大大小小的采访,采访者各异,选题五花八门,有深奥的、引申到剧本之外的讨论,也有刁钻的问题,恨不得从他身上搜刮走每一点热度。

对作品满意还是不满意,沈宵竹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问过他了。

出于玩票心理写的剧本,沈宵竹从来没想过满意还是不满意,以前不打算想,现在也不打算。他随意地勾起一个笑,把手里的薄荷糖丢给顾沅砚:“满意啊,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沅砚手忙脚乱地接住:“和以前的作品比呢?”

“都挺好的。”沈宵竹从兜里又掏了一颗糖,没急着拆,在手里滚了几圈。

“嗯……那你觉得这剧本水平如何?”顾沅砚问道:“从艺术价值来说。”

沈宵竹讶异,他从桌上拎了本散落在外的本子,为了彰显说服性还翻了翻,而后笃定道:“艺术价值挺高的啊。”

“……”

空气凝滞,沈宵竹不知死活地反问:“你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