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受缩在攻怀里，又小声呢喃了声。

攻察觉手心一片黏腻的湿漉，打开一看，竟是满手的鲜血

瞳仁剧缩，他看到了受被嘶咬掉一大块不见皮肉的后颈，经脉清晰可见，深可见骨。

攻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像只困兽发出绝望的怒吼，双目通红，崩溃的大哭。

攻的泪水滴落在了受的脸上，受轻轻擦拭掉他脸上的泪水，说道：“不要哭，不好看。”

此时的攻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泣不成声，一脸无助的望着受。

受像是累极，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靠在攻的肩膀上，虚弱地说：“快天亮了呢……”

攻翕动嘴唇，嗓子发痛，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心脏疼的快要爆炸了，灭顶的绝望压的攻喘不过气来。

受说：“带我去楼顶吧，想最后一次……见到初升的太阳……”

于是攻带着受进了浴室，仔细给受洗干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给他止血包扎，然后给受换上平日里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衣。

受又变回了以往翩翩风拂池莲的冷清少年，气质纯然，安静的宛若秋日里初开的一朵雏菊。

这是一栋十八层高的写字楼，E基地里最高的建筑物，末世来临后便改造成了上层领导的栖息之所。

电梯坏了，攻就抱着受，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坚定沉重的脚步仿佛踏在受的心尖上，听的他闷疼。

攻把受带到了天台，此时天色灰蒙蒙的，空气带了丝微凉。

攻抱着受坐在天台边缘，脱下外套盖在受冰凉的身上，搂着他，汲给他身躯的暖意。

受没有睁眼，只是轻问：“太阳……出来了吗……？”

攻贴着受毫无血色的唇角亲吻：“再等等，马上就出来了……”

“嗯……”受疲倦的回应。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简单的拥抱在一起，宛如还在最初母胎里的亲密，安安静静等待即将升起的旭日。

过了一会儿，受的声音又响起：“太阳……”

他的力气快没有了，撑起全部的力量才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攻说：“很快，很快就出来了。”

望着一片虚无的天空，攻的表情是那么平静，也是那么绝望。

受喃喃说：“好慢啊……”

攻凑低身体，才勉强听到受嘴唇翕动的几个音节。

受快不行了。

攻抱着他又紧了几分，哽咽道：“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太阳马上就出来了，再坚持一下……”

受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他，缩在他怀里，任由黑暗逐渐侵蚀着他薄弱的意志。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终于伴随窒息的宁静跳出了地平线。万道霞光穿透云隙照亮大地，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渡上了一层金光。

攻看着，然后咧嘴笑了，说：“太阳出来了…它出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

攻凑到受耳畔，声音轻柔的像怕惊扰他，哄道：“哥哥醒醒，可以睁开眼睛看了……再不起来，就看不到日出了……”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保持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攻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难看到哭。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攻一遍一遍的叫着，可无论他怎么叫，怀里早已僵硬的人再也没法回应他。

受死了，他的爱人已经走了。

攻压抑着泪水，眼底痛苦的绝望无以复加。

攻接受不了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