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可怜,脸上挂着笑,开玩笑似的,可寒意却在眼睛里藏不住。
“我不是要赶你,只是给了你一条最好走的路。”
“可是这条路上没有哥哥,”李泽昭说,“没有家人。”他突觉一切都黯淡无趣。
“昭昭,”李斯安叹了口气,口气软下来说,“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你已经不小了,不要任性。”
李泽昭想尽量保持风轻云淡的模样,可下颌骨绷起的弧度却出卖了他。
“我真的任性吗?”他说,“我不就是因为听哥哥的话才出国读书的吗?”
李斯安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抿着双唇,无法开口。
他出国这三年,李斯安知道他怨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们之间的通话都变少了。偶有几次,也只寥寥数语便匆匆结束。他几乎快忘了他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多久之前了。李斯安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李斯安准备熄火,按下汽车一键启动的那一秒,听见李泽昭说:“哥,我这次回来不走了。”
李斯安转头对上一双褐色的眼眸,李泽昭一条腿曲起来支着下巴说:“我找好工作了,就在你医院后面的研究所。”
一回到家,李泽昭当着李斯安的面就把上衣脱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他把潮湿黏腻的上衣拿在手里,转头看见李斯安正盯着他,解释道:“身上太难闻了,我先去洗个澡。”
李斯安看着他熟门熟路地走进浴室,脑子里却忍不住想他刚刚脱了衣服的模样。三年没见,他长高了许多,身体也比以前结实了。
很快里面便传来水声。
李斯安打开了一间卧室的房门。紧挨着他的卧室。里面因为长时间没住人,有股潮湿的霉味。
这是李泽昭以前的房间,房间陈设未变,依旧保留着他走之前的样子。
李斯安走进去把窗户打开给房间通风。这时浴室传来李泽昭的声音。他探出一个头,头发上还滴着水,脸上挂着热气蒸出来的薄红:“我没拿浴巾。”
李斯安走到自己的卧室拿了一条洗好的浴巾,到了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说:“家里没有新的了,你先用我的。”
突然,门一下子打开了,扑面迎来一阵温热的水汽,白雾缭绕,带着潮湿的气味儿。
李斯安僵直地站在原地,目睹了李泽昭赤裸着身体,从他手中拿过浴巾。
带着水汽的湿润手指,不小心碰上他的手。
李泽昭冲他笑笑:“谢谢哥哥。”
随后关上了门。
那股温热潮湿的气体,令李斯安的眼镜上蒙了一层白色的水雾。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回神之后,走到沙发上坐下,把眼镜摘下来,捏了捏鼻梁,手掌之下的脸上略显疲惫。
夏天昼长夜短,直到七八点左右天才完全暗下来。外面虽然已经没了太阳的炙烤,但仍叫人感到一股压抑的闷热。
他们小区附近有家不错的烧烤,味道不错,也挺热闹。外头的桌子大部分都坐满了人,人声嘈杂喧闹不断,烟熏味混着孜然的烧烤气味裹挟热浪不断从里头传来。
李斯安坐在外面的小木桌上,仿佛时间倒退回了李泽昭刚来他们家里的那一年,所有缥缈的记忆纷至沓来。
父亲葬礼结束后,家里不少亲戚避而远之,过段时间又重新走动起来。
家里小孩子不上桌,单独一席。
他那么小小一只坐在那儿,瘦小、苍白,害怕得不敢吃东西,生生熬到了晚上。
李斯安被母亲命令带着他出去吃,也是选了一家烧烤店。
胡乱点了一堆东西后,李斯安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副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