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浮在了那面墙壁前,将墙上那副生拉硬拽过来的东西照了个清清楚楚。

那的的确确是一幅硕大的涂鸦,一人多高,三米来长,刚好将这堵墙填得满满当当,只是略微显得有些拥挤。若是放到301那幢建筑的室内墙上,大概是不空不挤,刚刚好的。

这涂鸦所画的是一头不人不兽的精怪,身体有些像猛狮,被渲染成大片大片的金棕色,皮毛的光泽涂得乖戾又恣意,透着一股压不住的情绪。但是在那猛狮的背上,又有一对翅膀。只是这翅膀并非是覆着白羽的那种,而是由钢筋和铁管以及生锈的螺钉构成的翅膀骨架,带着一种冰冷又颓丧的感觉。

这种组合本就有些诡异之感,这猛狮脚下还团着随意涂抹的大团乌云,将整个画面都映衬得有些阴沉沉的。

而最让人不舒服的是,这猛兽的头并非是狮子的模样,而是人脸。只是这人脸麻木又空洞,脸侧的皮肤微妙地垂挂下来,就好像根本不是长在那猛兽脖颈上的脸,而是扯下了活人的脸,罩上去的。

除此以外,让谢白和殷无书一眼看清的,便是那猛兽在云间露出的两条前爪。更准确而言,这猛兽在乌云中半遮半掩的姿势,不像是四脚着地的兽类,更像是两脚着地的人所以所谓的前爪,是悬着的,以一种攻击的姿势朝前伸出。那爪子的尖端并非是手掌,也并非是兽足,而是两把薄而锋利的尖刀,刀尖上还沾着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整幅涂鸦其实不论构图还是细节,客观来说都非常不错,但是落入人眼中时,总会引起一种非常强烈的不适感。不论是这猛兽的模样,还是透露出来的情绪。

殷无书撩着眼皮上下扫量一眼,略微皱起眉头,用一种半是嫌弃半是调侃的语气说道:“谁这么大恨,涂什么不好,非得涂出这么个倒霉玩意。”

其实并非所有凝聚了情绪和意念的东西都会成为灵,要真是这样,这AD舍整个儿就没法看了,毕竟艺术区里,凝聚了情绪和意念的东西太多了,也没见其他涂鸦或者那些雕塑手舞足蹈地满哪儿乱窜。

殷无书嫌弃的也并非是涂鸦里单纯透露出的压抑、颓丧和愤怒。整个AD舍里头的每一块涂鸦、每一栋建筑、每一座雕塑乃至每一件设计出来的小玩意,都是带着情绪的,没有情绪,不成作品。情绪自然也是多样化的,或冷或热,或亮或暗,或积极或消极,或分享或宣泄,任何一种包括愤怒、压抑和绝望,都很正常。

但是能成为灵的,并且是这样充满恶意和杀意的灵,画这幅涂鸦的人一定是在作画的过程中,倾注了这样的念头的。他有杀意,灵才会有杀意。

完全相吻合,涂鸦才会活过来,并且会照着他意念中所向往的方式作乱。

这就招人厌恶了。

殷无书手指间一个用力,又抬手在那涂鸦前额双肩各拍一下,就见一幅朦胧而模糊的场景在墙上映透出来。

他们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咬着下唇,举着喷漆,表情有些癫狂地在墙上画下大片浓重的黑云,看起来几乎有些精神失常了,但是他所画的东西在技巧上又是相当不错的。他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嘴唇不断开阖着,却没有发出声音,但从眼里透出的光便能看出,是饱含了某种扭曲的宣泄的。

谢白干脆解了眼睛上蒙着的黑雾,一边收着一边看了几眼。那男人喷涂起来的速度极快,也或许是映照出来的场景本就已经加快了速度。总之过了片刻,那男人便画好了整幅画,只除了一个地方空着一一那只怪物的眼睛。

而那个男人则在这时放下了喷漆,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笔,那是一支竹管细毫的毛笔,冷不丁出现在他手上,映衬着硕大而扭曲的猛兽涂鸦,显得格外违和。

谢白和殷无书看见那支笔时均是一皱眉,心中闪过一丝想法。果不其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