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看大修中的殷无书,谢白好几天未休未眠,在和殷无书不尴不尬地相处了一天半后,终于在这天晌午淡淡地跟殷无书打了个招呼,回房补眠去了。殷无书便刚好得了空闲。

谢白因为天生体质特殊,来历也特殊,身体温度总是冷得很。平日里他还能借由灵力控着温度,好让自己别那么寒,睡着了却总会有些漏洞,常常睡到最后,手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冷得惊心。

所以殷无书出门前特地在家转了一圈,等到谢白那边呼吸平缓下来入了眠,便无声无息地在他屋里添了一层暖意,像是有捧看不见的日光将床上的人围在其中,那种暖意是连骨头缝里都能渗透进去的。

给谢白封了门窗后,殷无书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直奔对面的桃坞典当。

洛竹声这个桃坞典当的年头也不短了,在界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处地方。典当铺门口悬着个倒蝠吊金钱的标志,吊着的金钱上刻着一枚小小的桃花不说,洛竹声这个闷着骚的,还在这寒冬腊月里,别了一枝真桃花在门边。

殷无书一进门便没好气道:“你这没脸没皮的,又不经同意,折我院子里的花。”

能在这种飘雪的隆冬里还含着苞的桃花枝,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的,一看就知道是殷无书院子里那株上摘下来的。

洛竹声本以为他只是来串个门骂他两句过瘾,依旧两腿交叠地躺在他那把竹榻上,一边翻着书,一边烹着茶,头也不抬道:“谁说没经同意,我摘的时候小白就在旁边看着呢,他默许的,你不乐意你找他说去。”

殷无书正因为谢白一脑门心思呢,一听这话面色当即有些僵,也没再挤兑回去。

一听他突然沉默无言了,洛竹声反倒有些不习惯。他翻了一页书也不见殷无书有动静,疑惑了一声,抬眼看他:“你来我这摆什么死人脸?谁招惹你了?就因为我摘了你一枝桃花?”

“你大可以试试再折一枝。”殷无书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

“你别那么杵着,先坐了再说话。”洛竹声比了比一旁的另一张椅子,示意殷无书坐。

结果殷无书当真默不作声地坐了,坐了之后便倚在藤椅椅背上,两手交叠在身前,皱着眉,盯着店中某个虚空的浮点,久久没有说话。

洛竹声没好气道:“你特地来我这里发呆的是么?”

殷无书闻言也没有立刻答话,只依旧那么坐了一会儿,忽而收起了那副沉肃的表情,恢复了一贯闲懒的模样,撩起眼皮冲洛竹声道:“对了,问你一样东西,不知你有没有。”

洛竹声丢下手里的书,端起一旁的茶盏,细细地倒了一盏茶,往殷无书那边推了推,又给自己倒了一盏,托在手里,这才答道:“你这话问的……说吧,要什么?只有你没听过的,没有我这找不着的。”

殷无书眸子一动,沉声道:“摇烛散。”

竹声端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他掀了掀眼皮,蹙着眉不解道:“摇烛散?传说中能更改记忆的药?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谁又招你惹你了,别是我和娄衔月吧?能跟你有牵连的也就我俩,毕竟小白这辈子也不可能惹着你。”

殷无书瞥了眼那茶盏,却是没端起来,只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问道:“怎么就不可能惹着我了?”

洛竹声失笑,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摇了摇头道:“就你对小白那要什么给什么的样子,惯得没边,得亏小白本性上佳,不会蹬鼻子上脸,否则早被你养成混世魔王了。他上哪儿惹你不高兴去,你会看他不痛快?”

这下可好,洛竹声这一番话微妙而准确地戳中了殷无书的痛点,听得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表情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一看这反应,洛竹声倒是一愣:“怎么?不会吧?真是小白惹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