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之这次没有点头,他垂落视线,盯着脚下的黄土路。

方才下过了雨,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足印,不过只有渡之一人的,毕竟辛禾雪在他背上。

那足印走过了一人,又会有另一个人的覆盖,等到晴日里风沙吹过来遮蔽住,或者是逢雨天又一场大水清洗干净。

就全然了无痕迹了。

再者就是……

辛禾雪抬眼?,恰恰巧一片枯黄的落叶飘到渡之的头顶,挡住那香火戒疤。

他捻住了那片枯叶,丢落到地上。

回?首一望,沙路上已?经落下了许多的黄叶,看?不见?来时的道路。

凉风四起,那些黄叶在空气中回?旋,被风卷成一堆一堆。

秋天到了。

辛禾雪看?见?了驿道旁经过风水日晒变得水痕班班的路碑。

他们进入了许州地界。

过了许州,就进入京城了。

“渡之。”辛禾雪开?声?,“你舍得将我押入安宁塔?”

渡之的脚步停下来。

辛禾雪侧了侧视线,观察到渡之下颌紧绷,线条显得硬直,好似承担着什么难言的压力。

辛禾雪也不急。

反正除了当初刚刚捉到他的时候,在驿馆里渡之曾经说过,不能够就地杀灭的妖鬼要押入京城安宁塔之外,一路上没听对方再重新提起一次。

从舒州走到许州,由于见?的妖鬼多了,渡之身负降妖除魔的职责,原本至多两个月的行程,两人走走停停,倒也耗去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辛禾雪中间失忆了许多次,他每逢七日一到,就要重新入水。

再次上岸时,每次都会被渡之捕获。

辛禾雪每次都要重复寻找红线、发觉红线在臭和尚身上、被捉起来的历程。

好在渡之对于他们之间的过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每次都会重新重复一遍路上的事情。

只不过每当辛禾雪问起穷书生的情报时,渡之虽然不能说谎,但都会选择缄默不言。

辛禾雪气闷了几次。

将渡之的爱意值刷到了七十五。

辛禾雪这次也没等到渡之回?答有关安宁塔的问题,他决意等到了京城的地界,若是渡之不主?动?放了他,他就寻个方法逃走。

他已?经盘算清楚了,按照渡之口中说的前情,他们是一路从江州走上来的,加之剧本上的信息,大旱放生……

而今年大旱的州域都在大江流域内,那么只要能够找到出身大江附近州域的乡贡……

至多至多也就十八个。

十八个穷书生而已?,他可是锦鲤,还怕报恩不及吗?

辛禾雪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周围的山林,却捕捉到了这片山坡上的异状。

双目敏锐地微微眯起,辛禾雪掰着渡之的下颌转到那个方向,“你看?……那边树上是不是吊着个人?”

渡之依言望向那里,高高的桂花树,不知道种了有多少年岁了,岔出来的枝桠都比成年男子手臂粗得多。

果真有个男子,穿着读书人常见?的襕衫,三尺白绫挂着脖子,一双脚悬空在那。

秋风一吹过,晃了两晃。

面色已?经是青白发乌,瞧着死去多时了。

辛禾雪只看?了两眼?,他有点忌讳生死,因此站在远处,主?要还是渡之上前看?清楚情况。

有樵夫背着柴经过,见?状被悬着的尸体吓得一声?大吼

“死人了!又死人了!”

………

后续的事情自?有当地的县衙接手。

辛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