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潇被哭得头疼,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却完全没效果,头一回意识到什么叫手足无措。
他真的没有哄人的经验。
这绝非他的强项。
贺子潇知道自己可以漠不关心地转身离开,反正对方看起来就不聪明,哭懵了后大概率记不住他长什么样,也就无从找上门。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鬼迷心窍地没走,而是停在原地给对方擦眼泪。
温热的泪水无休止地滑过手背,怎么擦都擦不完。
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贺子潇没有哭过,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做出这么软弱的表现。⒍⒏⒌0⒌⒎⑼⒍⑼
可是在那一晚,他好像懂了。
某些情况下,眼泪确实是极为有效的武器,能让人溃不成军。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生效逻辑是什么,但此刻,他无法挪动的脚尖、僵硬的肌肉和慌乱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后,是纪家已经定下的那名继承人满头冷汗地奔了过来,用力将淘气走丢的弟弟拥进怀里,然后自己跪在地上,一遍遍轻声细语地哄,舍不得责备半句。
贺子潇在旁看着,将哄人的相关技巧记在脑子里。通过揽下所有的过错,他得到了纪越山零星的善意,也得到了小绒球的名字
纪青逸。
收获联系方式后,贺子潇到家翻开从小到大只写过寥寥几行的日记本,一笔一画地刻下这三个字,力透纸背。
他色泽浓艳的琥珀眼瞳静静凝视着逐渐干涸的墨水,然后缓慢地、模仿着今天见到的其他人的表情,对着书桌上的镜子,露出个温柔又毫无威胁的笑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控制嘴角和眼尾的细微弧度变化,维持着最真诚的模样轻声道,“我会哄你,给你买玩具,陪你玩。我会往上爬,直到有资格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他开始有了愿望。
第一百七十四章
熟悉的请求。
我愣愣地看着大哥,听着姿态这么低的话语从他嘴里一字一句地说出,不禁掐着掌心慢慢垂下眼睫,无法回答。
脑袋深处嗡嗡的,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
车祸前,他因为喜欢我,所以宠溺我,会把最好的东西给我,在爸爸生气时把所有的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替我遮掩,无底线地纵容我的一切举动。
但这种喜欢始终是自上而下的,是一种傲慢的俯视,像是在溺爱养的宠物。
我绞尽脑汁难得算计一回,拉来祝羽书和其他人作为倚仗,以纪家持续下跌的股价做筹码,才逼得大哥迫于压力,不得不向我低头道歉。
而且那些道歉还不怎么诚恳。
现在……他分明忘掉了过往的争执,只是因为被我恶狠狠地凶了几句打了一巴掌,又不闻不问丢在医院晾了个把月表达不爽,就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了?!
如果我在他心里的分量比纪家还要重,那我之前不就是对他态度太好了,才惹来嵌芯片、系脚链和关屋子里囚禁的那堆破事?
我感觉有一团棉花堵在胸口。
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我很想不讲道理地再打大哥一巴掌,让他接着好好反思,又觉得该打的是我自己。
从小到大,我对大哥的态度……
确实过于特殊。
我跟别人吵架是发火,跟大哥发脾气则更像撒娇,是想从他那里得到额外的关注,就跟在窝里发出尖锐鸣叫的雏鸟一模一样。
大哥何其聪明,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也难怪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捏在掌心,像对待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恣意操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