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士,这种技术细节就不要再讲啦!”
股东代表徐甚元抬手制止,对江其深说,“江总,现在监管严查利率红线,旧业务缩水,你还去花这么大的精力去搞助农贷,助农贷平均利率5.6,算上央行LPR贴息,净息差才1.2个点。”
他翻了翻报表,表情越来越难看:“我们现在主要关心到底怎么玩下去嘛,大家要赚钱的。”
江其深不提助农贷,无论如何他都要做这一块。
他说:“上周我们刚跟央行的王主任讨论过,教育、医美还是36%的合理浮动空间。而且东南亚合资公司的牌照批下来了,这周三我约了新加坡金管局的人。”
“国内卷生卷死,是时候去海外讲点新故事了。”
“只要我们的科技赋能故事够动人,我相信资本市场会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这份回报。”
徐甚元琢磨了一会儿,笑起来,拿出一份文件:“当初投你,也是看你比你爸有魄力……”
江其深翻看这份TS,估值比上一轮还高,本应该高兴,却想到刚刚徐甚元借用了他的洗手间,尿点子滋到了小便池外面,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操!
换做平时他绝对要破口大骂,管他是谁,但今天他还是忍住了。
等会议结束,江其深把心里的弹幕翻译成了尊重人的体面话,对徐甚元说:“徐总,你留在我洗手间的贵重物品还有用吗?现在机器人要打扫,没用就清理了。”
他很有礼貌,但也很瘆人,看起来好奇怪一个人。
徐甚元往后稍稍,问:“洗手间的什么?”
江其深调出机器人拍的尿渍给他看,徐甚元沉默五秒钟。
“……你最近精神压力很大吗?你可以直接辱骂我,但是不要显得精神有问题可以吗?这会影响我们的投资决策。”
江其深说:“我在调整自己的语言习惯。”
他最近都在进行心理干预。
现在每天会进行语言阉割练习,冥想时回忆当天的刻薄瞬间,分析当时的心境,并重新对话。
总要忍不住代入,如果是杨不烦,会说什么?
会怎么说?
真正的忏悔是绝不沉沦过去,他在以这种笨拙的方式训练共情能力。
重新开始,好好说话。
有时候那种刻薄劲儿涌上来,也会脱口而出,他就拉自己手腕上的皮筋,弹一下自己,这种细微的疼痛会形成肌肉记忆,久而久之,说话前就会多考虑一下。
这是临床心理学上的“厌恶疗法”,还是有效果的。
“对了,刚刚路过十一楼,小杨怎么没上班呀?”徐甚元问。
江其深这下沉默得有点久了,久到徐甚元以为他垂着眼睡着了的时候,他才说:“分手了。”
?
徐甚元诧异:“是吗!”
难怪他最近很怪,像变了个人。
智能大屏的金属冷光映在他脸上,看起来有点抽离的扭曲。
徐甚元想起刚认识江其深的时候。
他工作能力出色,很拼,有魄力,野心勃勃,人中龙凤不必多说。但私下接触下来觉得挺沉闷无趣的,也没有什么爱好。
应酬时的声色场所,他从来不去,高尔夫钓鱼赛车艺术收藏等等也没兴趣,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平时出差在外,能当天回家绝不拖延到第二天。
作为一个男人是不够活络的,没意思,但如果作为丈夫的话,有些品质还算得上优点。当时徐甚元还替自己的师妹留意了一下。
直到有次在上海,工作结束,他们凑一起吃饭,吃到一份甜点,江其深立马让再做一份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