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不想答话,只攥了攥掌心。

云夫人犹自笑着,幽幽道:

“做别人的替身,别人的影子,如此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那太子对你,可会有一丝真心?

榻上缠绵枕边亲昵,他有没有叫错过你的名字?

哦,对,他不需要叫错,云乔,乔乔,你还不知道罢,明宁郡主,本姓乔,单名也是一个乔字。

你说,他唤你名字,句句亲昵时,究竟喊的是谁,你知道吗?”

云乔无声攥紧掌心,指尖刺得皮肉生疼。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手,此时此刻,有没有渗血。

她不仅生得像那位金尊玉贵的郡主,连名字,也这样相像呢。

云乔心底一阵阵泛疼,半晌后,才抬眸看向云夫人。

缓声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夫人请回罢。”

她半句没有反驳,只想送客,云夫人却恍若未闻。

死死盯着云乔道:

“大姑娘,你说,若是你今日逃婚,明日,云府满门会不会都会被问罪?

我,你那些兄弟姐妹,老爷,是不是都会被殿下一怒之下杀了,或是投入监牢?

总之,老爷他做的升官发财梦,应是没戏了。

你想逃走吗?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啊。

南海北疆,你想去哪,我就送你去哪可好?”

一番话自言自语,竟似疯子一般。

云乔默默望着她,抿唇道:

“你憎恨你的夫君,哄我逃婚,想借此害他,可是夫人,你的儿女尚在云府,你夫君出事,自然也会牵连你的儿女,你的儿子尚未科举成亲,女儿也未曾出嫁,你的恨,要赔上你儿女的一生吗?”

她话落,那云夫人似是如梦初醒,眼神里的疯狂渐渐平缓下来。

“是啊,我给他生儿育女,日日忍受轻贱折辱,大梦初醒得知他害我母族时,孩子已经将我拴在此地,让我恨他入骨却仍旧畏手畏脚,唯恐因他害了我的孩子。我有时候忍不住想,为什么我要生了那两个孩子,为什么我要是个母亲,为什么我不能仅仅是我自己,为什么我的孩子,成了拴着我手脚的镣铐。”

不知怎的,云夫人瞧着云乔,莫名想和她说几句,平日不会同旁人提及半分的隐痛。

云乔静静听着,想起已经被萧璟带去东宫的女儿。

扪心自问,如今的她,真的想嫁给萧璟吗?真的不想逃吗?

她真的愿意做旁人的影子吗?

当然不愿意啊。

凭什么她的爱就廉价低贱,凭什么他可以高高在上对她想如何便如何,把她当做和旧情人重温鸾梦的玩意儿。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屋檐外飞过只鸟儿,悄无声息落在窗台上,停驻片刻,又在月光下飞远。

云乔默默望着那鸟,想起许久之前,扬州的一个阴雨天,被困在沈家宅院里的雀鸟。

那只囚牢中的困鸟,她命人开窗放走了它。

可今时今日,谁又会放了她呢?

如果可以,她也想做天空的鸟,枝头的花,山巅的雪。

而不是,一个活在旁人影子里的,连自我都不剩多少的,可怜的人。

偏偏,这点奢望,渺茫的不可实现。

萧璟不会给她选择的。

如云夫人所言,对于云乔而言,那被萧璟带入东宫的女儿,同样也是缚住她手脚的镣铐。

她的感知她的情绪她的意愿,都摆在孩子的性命安危之后。

萧璟不需要任何外物,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在东宫给她的手脚栓上金链子,只需要捏着她女儿的命,捏着她女儿的安康喜乐,云乔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