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昨日既是有变化,可见心中是有意中人的。
云乔在萧璟面前连动情都不能,管事嬷嬷自然不觉得她的意中人会是萧璟,只想着是另有其人,哪里敢触萧璟的霉头。
犹豫踌躇几番后,在萧璟生出疑心前,讪笑了声,忙回道:
“只是带着那位姑娘,在官妓坊接客的妓房里瞧一瞧,让姑娘看看,这家中出了变故,又没人护持的落魄女娘,日子会凄惨到什么地步。
姑娘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女娇娘,哪里见过这样的事,乍一瞧见,可不就是害怕极了,自然念着殿下护着她的好。”
萧璟闻言低眸瞧着怀里的云乔,目光微怔。
她养在深闺,不可能不怕官妓坊的种种。
说到底,只是个深闺娇弱女娘。
当真瞧见那些龌龊不堪的场面,怎能不畏不惧。
毕竟当初,她被沈家夫人送去花楼学房中术,可是在花楼里瞧了一场情事,就吓得面色发白惊慌失措跑了出来。
管事嬷嬷说得合理。
萧璟旧日洁身自好,从未来过官妓坊,又哪里想得到,世上还有那种罕见的奇药,也便信了嬷嬷的话。
他微微颔首,抱着云乔出去,走向外头早备好的马车,宽大的衣袍将云乔面皮和身子全数遮掩,让人瞧不见她真容。
此时正是初阳升起的清晨,萧璟需得去参加朝会,时间赶得紧,来不得亲自送云乔回东宫了。
他将云乔放在马车上,拿自己衣袍盖着她身子,放下车帘子,交代驾马的奴才道:
“路上行得缓些,莫要惊扰里头的主子,也不许撩开车帘子往里瞧,到了东宫后不必叫人,让她继续睡就是,只交代嬷嬷在马车外头候着,何时云乔醒了,何时到马车内伺候云乔出马车。”
马车里头的云乔,身上衣衫脏污不能蔽体只盖了一件萧璟的宽大衣袍遮掩身子。
她在马车内的这副模样,萧璟自然不肯让奴才们瞧见,当然要叮嘱奴才不许入内,不许掀开车帘子。
又因着昨日浓情缠绵,眼下正是对云乔最爱怜的时候,特意交代说让人好生睡着,莫要惊扰她。
……
萧璟交代完,那驾马的奴才忙点头应是。
云乔在马车内眼帘紧阖,瞧着睡得很是安详。
马车缓缓驶动,萧璟目送车驾渐渐驶远,消失在市井街巷拐角,翻身上马,打马往宫中赶去。
一驾马车,和一匹赤红马分道扬镳,马车内原本“熟睡”的云乔突地掀开了眼帘。
那双眼睛沉寂如枯槁,目光悲哀可怖至极。
云乔难受的攥着心口破烂的衣衫,咬唇压抑着哭声,歇斯底里的宣泄泪水。
她很早很早就醒了……
是从一场美梦中醒来的……
官妓坊那间厢房里,她在他怀里同他缠绵,却在春情余韵中,从梦里惊醒。
梦里是扬州城温雅风流处处柔情的郎君,梦外是杀了她骨肉的萧璟。
偏偏,还是同一个人。
世间还有比这更痛的事了吗?
你所爱之人,是伤你最深的人。
所以你逼着自己将对他的烂漫爱意悉数尘封,你拼了命地想让过往烟消云散,你强迫自己只记得那些浓重的恨意。
你告诉自己,眼前人,不是彼时人,不是心上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你被药物控制,只记得他的好,只记得你对他的爱怜。
你忘了恨意讨好于他,你忘了痛苦满心爱他。
你同他,浓情缠绵,不分彼此。
可是,药效消失的那瞬。
你从云端跌落悬崖,回到了现实。
看着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