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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疆垂眸,眼皮的痉挛掩饰在长直睫毛的抖动和镜片底下,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渗出涩麻的电流。

沈文疆善于研究别人。

他知道谢钰京是恋综漩涡最中心, 知道池纵的朋友是谎言,傅檀的伪装是笑话,黎舟言效仿的朋友很有成效,秦峥还在克制。

他的外表看起?来有多沉着稳重,就有多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能控制自己到?现在都不参与其中哪怕在和谢钰京约会之后。

但是、现在,谢钰京钻研他写?的信。

信被视为一种亲密的媒介。

亲手写?的信,承载某一个时间点的感情和自我。

被封存、交到?谢钰京手上的时候,被他审视的,是沈文疆的一个片段。

沈文疆的表情沉着,视线低垂望着自己紧攥的手。手背青筋在皮肉之下如同蛰伏的蛇虫一般活动。

一开始

[我能理解谢白洲对你的操心。因为他有给?我来信,我会和你保持距离。当然?,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后来。

[除我之外,所有人都在围着你打转。可怕的魔力,但任何人对你来说?似乎都没有意义。或者说?,他们只有一些基础‘工具性’。]

沈文疆闭上眼。

[你身上具备一些特定的动物特性。觅食的时候会习惯性率先嗅吻,而不是张嘴询问?。一般来说?,这样的习惯会贯穿一切近距离的亲密行为。你会习惯先闻一闻。确定对方的气味是否安全。]

沈文疆的拳头?攥紧了?。

[愚人节快乐。谁是男友似乎从来不是你的难题。你好?像总有足够的自信,觉得所有人都不会看到?你在怎样行凶作恶,是吗?又?或者你笃定他们不会揭穿……我在想,你究竟是否清楚你的行为根本不能被归类为作恶、惩罚、为难……有时谢白洲的教育方式真?是,烂得令人觉得他还需要再进修。]

沈文疆额角青筋 跳动。

傅檀倏然?抬高眉梢。

“沈文疆。”他的语速极其平淡,冷冷道,“愚人节前夜。你睡着了?的,是吗。”

沈文疆极少遭受审问?。

尤其傅檀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小辈。

他声音磁性,回答:“当然?。”

[恶魔集会里?有一只真?正的魔鬼。你的确如你所说?的高高在上。你觉得和你在一起?就已经是恩惠,哪怕对方付出了?生?命和权势的代?价。玩弄猎物是你的本能。爱上你的人下场都很惨淡吧,是吗。

我思考了?下。也许这个问?题不该问?你。因为“恶魔集会”的畸形环境里?,你根本还没有意识到?那是爱。你把他们看做食物、储备粮、血包,而非和自己平等的存在。对么?]

谢钰京抬起?头?看他,乱糟糟头?发?滑落到?晕红的脸上。他混沌双眼湿润地望着他。亮出虎牙尖笑了下。

“是啊。没错。”他说?,“被你猜对啦。我的朋友都有很多替换装。”

“这个不满意。我就换下一个,并威胁他们再不听话,我就要对他们的朋友下手。”

他说?。

“然?后他们就会开始讨好我。”

“明明是被我欺负的人,却要积极主?动地凑到?我面前来。哈巴狗一样,舔我的手。”

沈文疆注视他。

镜片后的铅灰色双眼几乎凝固。大概没有想到?,有人可以把这种话说?得这么恶劣极端、阴湿又?不端正。

视线轻微挪转,看向?谢白洲。

谢白洲隐隐蹙眉。

似乎只是嫌弃他们舔弟弟的手,会把弟弟搞得湿漉漉又?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