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不心疼,不会看着大灰血淋淋的伤口想哭,那会儿他想着无非就掏点儿钱,图个仁至义尽,救不救得好看狗命造化,而这次他一边薅着狗脑袋不撒手,一边别过头去,用胳膊蹭着脸。

司有年看他抖得控制不住,过来拉他去旁边坐,“真没事儿述儿,你信我的,就缝几针打个破伤风,很快就能好,它的恢复能力你又不是没见过,上回骨头都裂了呢。”

“嗯,”陈述声音挺冷静的,但死活不肯挪步,司有年抓着他的胳膊扯开,血滴滴答答就落在了地上。陈述愣了愣,下意识摊开自己掌心。

“我靠!”司有年一把抓住了他手腕,转头跟护士说:“赶紧再拿瓶碘伏来!止血棉!”

陈述先前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手心弄了这么大个口子,皮开肉绽,难怪大灰一直在拱他的手,估计已经分辨出了他血的味道。陈述猜是掰树枝时戳的,肾上腺素挺牛逼,他当时根本没觉得疼,但这会儿就算一看见立马就疼得不行了,他也不肯离开。

“你现在出门打车去附近医院缝,我这儿缝合线和药都是兽用的,处理不了你这个。”司有年抓着他手腕子拿绷带缠了几道,“赶紧的!”

“我这不急,不疼。”陈述攥了两下,纱布立马洇湿。

“赶紧去吧!犟个屁呢在这儿!狗我给你保证一点事儿没有!不用你在这上演什么人狗情深!”司有年跟陈述说话向来也不客气,一急了指不定哪句就捅到点子上,陈述白着脸没敢吭声。

司有年转头对实习医生说:“小刘你陪他去,帮忙挂个号什么的,辛苦你。”

“没事儿没事儿,那我先出去打车。”

大灰挣扎着要从台子上爬起来,陈述忙按住它说:“你别动,好好躺着。”

司有年动作麻利,拉过头顶的手术灯对准伤口,安抚大灰道:“好好躺着,我给你上点浸润麻醉,你赶紧去吧,”他说陈述:“等你回来我这边就缝好了,两头不耽误。”

门外小刘喊了一声:“陈哥,车来了!”

陈述弯腰对大灰说:“我一会儿回来,你乖一点儿。”大灰知道他要去治伤,也不拦着了,陈述拍拍它脑袋,转身出了门。

好在离这最近的医院急诊不怎么忙,小刘来回跑着帮忙挂号缴费拿药,陈述的伤很快处理完了,缝了几针。

回来时大灰的伤口也都缝好了,司有年正在一旁整理器械,“我给缝得很漂亮,到时候毛长回来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后腿那一块全都包扎好了,陈述看了眼,弄好了就行,漂不漂亮都是次要的,反正毛长出来本来也看不见。大灰闭着眼睛躺着一动不动,只有胸腔缓缓起伏,陈述弯下腰轻声叫了声:“大灰?”

狗没反应。

其实应该是睡着了,但陈述大脑还不怎么能正常思考,他眼看大灰这气息奄奄的样子,越看脑子里越飘来飘去四个字:弥留之际,他整个人都惊恐起来,薅着狗耳朵喊:“大灰,大灰?醒醒!”

狗耳朵动了动,但还是没睁眼,陈述转身瞪着司有年,嘴唇都白了:“它怎么回事?这他妈是要死了吗?你、你赶紧抢救一下啊!”

“唉,”司有年叹气,这人怕不是吓傻了吧,他知道陈述怕狗,好不容易跟大灰培养出感情,又经历这种被野狗围攻的血腥场面,傻倒也可以理解。

“体力透支加上失血,估计是没力气了,你让它睡会儿吧,死不了。”

破伤风打了,狂犬疫苗也打了,剩下就是挂抗生素,预防感染。

“要不今晚别回去了,在这儿观察一晚上,楼上有地儿。”

“嗯,”陈述没意见,“待会儿我俩去你值班室睡,你找个别的地方凑合一下。”

司有年:“……楼上病房有笼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