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笑笑,就等于应了。
能天天没事儿叫得动陈述的人,老徐想来想去也就是个司有年了,这是他唯一认识的跟陈述关系近的朋友,但哪怕就这么个难能可贵的朋友,当初因为养猫养狗,陈述一烦,直接就从合租的房子里搬走了,这人就这么个脾气,谁都拿他没辙。
“是司有年叫你么?”老徐问。
陈述说:“嗯。”
“老叫你干嘛?啥事儿这一天天的没个完。”
“打针。”
“谁打针?”老徐手里的串儿转得“哗哗”响。
“一个狗……”
司有年是宠物医生老徐知道,给狗打针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他一时间没听懂:“他给狗打针,还得叫你去天天守着?”
陈述叹气,可不就是天天守着么。
他天天被司有年电话追着叫过去,宠物医院二楼一个房间里有个巨大的笼子,他在笼子前放张椅子,往里一坐,然后就开始跟趴在里面的灰狗大眼瞪小眼。
灰狗浑身上下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头几天趴那动不了,司有年为了给它维持体温还在旁边开了个小太阳,后来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就总贴着笼子趴着,好像就为了靠陈述近点儿。陈述不愿意靠它近,这狗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又费时间又费钱,他看这狗不顺眼,只是碍于司有年的淫威,他一肚子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你低头看看,你看看你趴哪儿呢?”陈述说。
灰狗低头看了眼,又抬头看他。
“你身子底下垫窝那衣服,是我的,我好好一件外套,给你个臭狗絮了窝了,还不让拿出来,你脸是不是挺大?”
狗不吭声,鼻子在身下的外套上嗅了嗅,然后把宽大的嘴巴子搭在上面,一脸平静。
陈述说:“你知道你花我多少钱吗?你这条命能碰见我够幸运的,但我就不那么幸运了,平白无故给自己添这么多事儿。”
陈述越想越不爽,狗就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叨叨,看得很认真。
陈述问:“你是什么品种?哈士奇吗?还是阿拉斯加?”
狗鼻子里轻轻喷了股气,似乎表示不屑,但陈述能想出来的差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品种,别的他也不认识。
两双眼睛互看半天,陈述有点无聊了,低头开始看手机,灰狗趴那儿继续看他。
这氛围太安宁了,窗外那棵大树枝叶已经稀疏泛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丫照进来,落在一人一狗身上,让人都忍不住生出点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司有年端着狗盆一推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哟,这不挺温馨的吗?”
陈述头都不抬,说:“滚蛋……”
灰狗看见伙食来了,撑起身子。
司有年打开笼子把盆放进去,陈述立即起身往旁边退了两步,直到司有年把门关上,心才踏实。
司有年看他一眼:“这点儿出息。”
陈述“哼”了一声。
司有年说:“它不会咬你的,我看得出来。”
“你怎么看的?它写脸上了?”
司有年无语,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陈述:“别怀疑狗的智商和天性,陈述,它就算不会写忠诚恩义几个字,但它知道是你救了它,它什么都懂。”
陈述“呵”了一声。
司有年问:“你没跟它说说话什么的?”
陈述顿了顿:“说个屁,我跟个狗有什么好说的。”
司有年:“你鼓励鼓励它啊,让它好好养伤,乖乖吃饭……”
“那他妈还用鼓励吗?”陈述指着饭盆。
那么大一盆加了鸡胸肉胡萝卜苹果块鸡蛋黄的病号餐,话没说几句的功夫,空了……舔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