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对前来关心的大人物感到很害怕。再不济也就是用眼神表示一下讨厌,至少不会动手,把人推搡到地下去。
这一年的开学季几乎成了梦魇,越来越朝着孟月来所预料的那种不安分和不稳定上偏移了。
外面的洋人越聚越多,里面的穷人越过越惨。而夹在中间的富人,则大抵分为了像他们这样的三大派。
第一派,是一有钱就立马滚出国的保守派。第二派,则是一有机会就奋起反击的激进派。这第三派嘛,则是被外面喊做汉奸走狗的丢脸派。
孟月来思索着,便忽然又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有一类跟自己这样差不多的观察派。只因目前乾坤未定,所以他就一直还没决定好到底是留是走。而且这人呐其实都是念旧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在本地已经风光过好几十上百年的大家族。如今的孟府虽然人丁稀少,但至少也算是城里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正独自皱眉思索。,赵妈却忽然上楼了,“老爷,少君找您。”
这还是他自从崴了腿以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找孟月来,孟月来便放下手里的旧物,慢吞吞的从逼仄的阁楼里退出去。
前些日子孟安宁去学校里发传单,被人无缘无故推搡到了楼梯下,而推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城内的另一个大家族。周府的小少爷现如今也十八了,随着他那个正在前线做将军的大爹爹一样,日渐长成了孟月来心里的“激进派”。只因孟安宁这些天都在帮着洋人的教会分发了一些善良且无害的天主教相关传单,便被他抨击成了意识形态出问题的大汉奸、大走狗。
思及此孟月来长叹一气,心想离家这事估计是就此成立了,再不会因为他的心软而犹豫了。纵使内心有千般不舍,也还是逃不过洋人的火药大炮……
“你来了。”一下楼,安宁便瞧见了他肩膀上被迫沾染的灰尘,这一看就是在灰很多的地方蹭上的,不然不会留下这种痕迹。
前些天安宁因为和周家这少爷起了点儿冲突把脚崴了,于是就被迫坐上了轮椅,暂时依靠着轮椅出去上班和在家生活。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他这伤也并不是太严重,只是看起来很红肿,只要消下去就没事了。
孟月来一见他只拄着拐杖出来就知道他又要开始犯倔了,便往前一步扶住他,十分和蔼的询问道,“怎么这就下床了?”
今天是星期日,原本他应该跟着教会里的其他成员一起忙,但是鉴于他一上任腿脚就因公受伤了,便特地每周给他放了一天假。
安宁见状摇摇头,有些不自在的扭开他,也不说不需要他帮忙,但是也不说需要他帮忙。只是一个人拄着拐默默走到楼梯边,抬头看了一眼位于第三层的阁楼,然后道,“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今天本就是星期日,所以孟月来也休息。便点点头,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就是找些以前的照片,不耽误,是声音太大了吗?吵到你了?”
“那倒没有。但是……你确定你是在找照片吗?”这些天他在家里翻出来好些旧东西,但是本来孟园里的“孟月来专属物”就不多,所以安宁便更确定了他一定不是在找属于自己的东西,声音于是有些低落,满脸遗憾的看向他,“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在这座园子生活已经三年了,前后加起来要比在孟府的两年还要长,所以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里肯定是属于他的东西更多些,其次就是孟依然的,再然后才有可能是孟月来的。
“安宁……”估计是感受到了他的低落,孟月来低声呼唤,试着上前一步。
“你不用这样。”而孟安宁却不出所料的在他的行进中后退了,始终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两个人互相这样僵持着,忽然又觉得自己都是错误的。
孟月来抬起头,孟安宁也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