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对夏笺西和对自己不一样。人格障碍赋予了纪津禾比平常孩子更加敏锐的观察力,所以她能感受到。

在夏笺西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第一次有了父亲的样子,会温声细语地和他说话,会对他嘘寒问暖。

而这些纪津禾从来没体会过。

在纪云的眼中,她依旧是个不正常的孩子。他将她视作一个长大后会危害社会的毒瘤,也羞于看到邻里的指指点点,所以不止一次地明令禁止她离开家,限制她的自由和思想,只让她待在家里和夏笺西一起。

唯一可以短暂脱离控制的机会是每两周一次的心理疏导。

纪云的打压让她反而不那么排斥徐智的靠近,所以在徐智那里的心理治疗逐渐开始有了成效,她听了他的话寻找自己内心的渴望,迫切地想和纪云证明自己也可以是个好孩子,于是她乖乖地听话,刻苦地学习,像一个姐姐一样去照顾夏笺西,努力地把自己扮演得像一个正常人。

但,渐渐的,这个父亲享受着她的省心与懂事,开始忘记她才是更需要父母关心和呵护的那个。

在纪津禾的印象里,纪云没有一刻为她满墙的荣誉证书骄傲过,即便是在她分化成alpha后,他的眉头都是紧皱的。

后来没多久,纪云因公殉职,在重症病房弥留的最后一刻,他拉着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要她发誓,她会好好照顾夏笺西,把夏笺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纪津禾那时才十六岁,看着病床上濒死的男人,看着他固执的抓着自己的手,突然就想笑。

她想,或许到死,纪云也认定她是个冷血动物,担心自己死后她会抛弃夏笺西,所以才会拽着她的手要她发誓。

可是啊,如果她真的那么冷血、真的是个怪物,那即使发了誓又能怎样呢?

纪云看不透她,纪津禾也不明白他。

如果可以,纪津禾希望得病的人是她。

如果死后的亲人真的会在地下团聚,她真的好想看看纪云见到她时的表情。

会狰狞吧,会大声质问她,她死了,那夏笺西一个人要怎么活......

夜晚,从西往东,蔓延几十里的霓虹灯准时亮起,将这座城市重新笼罩在纸醉金迷中。一切都还是原样,彼楼没什么变化,旧人走新人来,生意依旧红火。

叶莘站在天台吹风,点了支烟。星星点点的火光伴随着烟雾缭绕,他眯着眼睛俯瞰着整座城市,难得有清闲的时候。

不过这种清闲没持续多久就被急匆匆赶来的伊文打断了。

“这么慌张?”

倚在边缘的男人挑眉看向他,半开玩笑道:“不会是齐池阳又来了吧?”

“不是,”伊文火急火燎地跑上来,气还没喘匀,梗着脖子往楼下指了指,断断续续道:“你......你自己去夜场看看......”

“在右侧吧台的角落里,阿彪负责的那片。”

他又补充道。

晚上十一点,正是夜场最火热的时候,舞台上放着DJ,无数人欢腾、尖叫着,聚光灯变幻,缤纷的色彩四处扫动,气氛炒得熟热。

叶莘找到吧台角落里的时候,调酒师刚调好一杯莫吉托。

适合慢慢品味的酒,很快就被眼前没什么情趣的alpha一饮而尽。

叶莘倚在不远处,笑着看向纪津禾。她难得穿得正式,一身黑衣黑裤,长发挽起,体态端正地坐着,像是参加过谁的葬礼一样。但即使是在吵闹喧哗的氛围下,角落里的人仍旧散发出一种莫名忧郁的气质,仰头喝酒时扬起的脖颈在黑色的衬托下也显得分外性感。

“喂,像你这么喝,度数再低也会醉的,”他走过去,问调酒师要了杯淡盐水,“你今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