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纪津禾低头看向他的小腹。
三年前在痛苦中忽略的点滴,终于突破时间的封藏,慢慢生根发芽。
她想起宋堇宁当初的各种反常。
原来拉着她的手揉肚子不是因为胃疼。
原来说不吃山楂和螃蟹不是因为挑食。
原来坚持要等一周再去医院不是因为想治病。
原来她什么都不懂。
又或者那时候真的太痛苦了,只想着离开,所以宋堇宁望向自己时渴望的眼神,他那些忍不住抖落出来的可疑细节,她都下意识一一避开,宁愿相信他是在装模作样,蒙蔽自己,也不肯去抓住心底早就呼之欲出的答案。
留到现在。
还要他哭着为自己开脱。
“明明不是你的错啊,孩子是我强迫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想用这个把痛苦压在你身上......”宋堇宁怎么都想不明白,焦急地翻找聊天记录,把谭明的录音放给她听,自己的情绪完全顾不上,只想要她好好的。
可是越急眼泪越多,滴在屏幕上擦不干净,录音也找不到。
他真的好难过啊。
“阿宁......”纪津禾按住他的手,制止他慌不择乱的动作,“不是因为镇定剂,我是在为自己的逃避自责......”
她对上他通红的眼,拉过他的臂弯慢慢把那具颤抖的身躯抱进怀里。
路程昭说她没有宋堇宁勇敢,其实一点没错。
这么多年,她用理智和清醒筑起高墙,同时也阻碍了自己看清自己。
什么时候都可以走,机场不会突然关闭,而宋堇宁对她永远不设防。
但事实是她马不停蹄,甚至不愿意等到第二天陪他去医院检查完。
看着他喝下那杯蜂蜜水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纪津禾。
她反复问自己。
好像没有离开的喜悦。
自以为平静,仿佛局外人,平静地看他喝下去,平静地等他睡着,最后平静地收拾东西离开。
就这么把他丢在深夜里。
连同孩子一起。
独自面对死亡。
纪津禾很少落泪,现在却怎么也止不住,每一滴都砸进宋堇宁的衣服里,庆幸他穿了很多,感受不到那份几乎要灼穿皮肤的沉痛。
“是我在逃避你的喜欢,逃避你的眼泪,我强迫自己只去看你的不好,一次次细数你所有的坏毛病,放任自己把你摆在最不堪的位置上,好像你完全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他熟睡时已经说过太多遍,此刻情绪击溃理智,终于看清了那时的自己。
“但其实是我在害怕,总觉得要是那晚走不掉,这辈子可能就没机会走了,所以不给自己犹豫的余地,把你一个人丢下......”
“对不起阿宁......真的对不起......”
漫长的三年,到头来才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破镜重圆。
镜子没有破。
它只是被蒙上了一块黑布。
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然后掩耳盗铃,告诉所有人它碎了。
那些“我们和好”“只喜欢你一个”以及满到快溢出来的爱意通通都不算。
时至今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而复得。
以为已经烂尾的故事,不死心地翻到下一页后,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结局。
暴雨渐渐停歇,客厅空荡荡,只剩下他们。
许川报的警,也被带走。
走出大门时前所未有的轻松,雨打在脸上只嗅到自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