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的时间比预计还晚半个小时。

纪津禾在校外环顾四周没看见人影，打电话给宋堇宁，拨出第二遍才接通。对面先是呜呜嗯嗯了几下，显然睡得还迷糊，过几秒才清醒，响起掀被子下床的动静。

“你是不是忘记了？”她站在寒风里。

某人不承认：“才没有......”

“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宋堇宁欲言又止，忽然弱下语气，低声求道：“你再给我二十分钟......不对！十五分钟就好！我已经出宿舍了！”

话音落下，那边真的传来开关门的砰响，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下楼声。

“你跑慢点。”她忍不住提醒。

宋堇宁含糊地应了声就挂断电话，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没有。

延大北门对面连着一片市集，到晚上会有很多商贩来这里摆摊，吃的、玩的都有。

夜里风大，等宋堇宁的时候，纪津禾裹着羽绒服在夜市逛了一圈，烟火气一浸染，确实比校门口暖和得多。

三年过去，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大部分老板都是熟面孔，甚至有人还能认出她，记得她经常帮小组成员带夜宵。

“哎呀，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烧烤摊的老板用挂在脖子上的布擦了擦汗，和她热情打招呼：“怎么样，要不要再尝尝叔的手艺？叔再送你两串鱿鱼。”

于是这会儿，在国外待了三年、前一秒还被人惊叹成熟不少的alpha，像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捧着放了烤串的盒子，就地找了个石墩稳稳坐下，长腿毫不介意地往前一伸。

她看着眼前升腾的烟火气，咬了口手里的鱿鱼。

是以前的味道。

但还没得及感叹，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早有准备似的从木签子里快速挑出一根烤玉米。

纪津禾的视线顺着金灿灿的玉米粒向上抬起，看到宋堇宁赫然放大的脸，他目光还在烤串上，签子抵在唇边，鼓起腮帮子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嚼两下才评价道：“一般般。”

说完连玉米带签子又放回她手上的泡沫盒里，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纪津禾：“......”

“十块，”她也淡定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收款码，“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宋堇宁刚醒没多久，嗓子还有点哑。他看了眼黄澄澄的收款界面，一声不吭地坐在她身旁的石墩上，许久才俯低身子靠近她，咕哝道：“纪津禾，你现在好像一个奸商。”

“烤玉米明明只要五块钱一根。”

语气不像埋怨，也不是闹小脾气，反倒接近情侣间打情骂俏的私语，哄一下就能好。

纪津禾盯着他倏然凑近的脸，不自在地往后移了移，冷静地问：“......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是说永远不吃这种垃圾食品的吗？”

说话间，视线已经移开，仰头望向黑沉的夜。

天乌蒙蒙的，一颗星星也没有。

宋堇宁看着她的侧脸，微微一怔，心虚一般慢慢坐直，自言自语似的嘀咕：“我现在是大学生，大学生就会吃。”声音闷闷的。

他其实有些别扭，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听到别人说她大学时经常吃这家店的烧烤，所以总是跑过来买。

一开始是受不了里面辛辣的调料和呛人的味道，但后来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到现在，他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坐在这里吃这些路边摊。

“是吗，”纪津禾笑起来，“那大学生也要十块。”

“为什么？”宋堇宁蹙眉，以前十几万刷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少爷，居然也有计较钱多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