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十分平和,可这房内的所有人都在刹那间体会到了一股天子之怒的厚重感。

孙太监双眼圆瞪,霎时吓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肃然跪在地上,往武帝的脚边爬去,口中嚷着。

“奴才知错了,陛下!求你饶奴才一命,奴才也是心系今日这瓜果进贡之事,这才失了方寸,陛下,求您看在奴才在内务府中伺候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命吧!”

武帝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厌烦,他微微侧首,抬起胳膊,挥了挥手,一旁便有宫人上前,有条不紊地捂住了孙太监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谢明月看在眼底,心中不由得放出一丝冷笑,这孙太监在内务府作威作福惯了,前朝便是因宦臣专宠而出的事,如今武帝年岁甚渐长,尤为注重贴身伺候之人蒙昧夺权。孙太监意图混淆事物真相,抹黑朝廷重臣,他可真是将武帝当傻子哄了。

孙太监的叫喊声消失之后,戚缙山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气定神闲地上前一步,朝武帝行礼。

“回禀陛下,今日这御供香瓜被混入异物一案,本是一件小事,不过孙公公却为此专程出了宫门,到商会去勒索银两,然后臣在调查时,发现了一条非比寻常的线索,显示此案可能与两起恶性案件有关,因此方才重视了些。”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更没有驳回孙太监的话,可武帝听了,顿时明白了刚才孙太监唱的是哪出。

他摸了摸胡子,微微一笑,和蔼道:“既然你来了内务府,想必也有结果了吧?”

戚缙山微微侧身,话说得委婉。

“只是略微有了眉目,如今只怕还不能对陛下交代此案。”

这时,出宫去顺清侯府取香瓜的下人也回来了,有太监将香瓜拿进来,戚缙山见了便改口道:“不过这香瓜一案能够确定的,便是动手脚之人混在内务府中。”

“当真是内务府的人吗?皇后坐在珠帘后,终于开口。”

内务府的地位特殊,虽然是皇后在管,但里面谁的人都有,耳目眼线不知凡几,就算出了事,皇后也并不惊慌,因为这孙太监也不是她的人。

况且,她也并没有什么心思在御供的水果上动手脚,这法子,实在太蠢了。

戚缙山点了点头,将那香瓜端过来,又命人呈上,从中找到刀片的果肉,一起供武帝和皇后对比。

他简略说明之后,武帝便明白了。

“如此,这罪证便十分明晰了,内务府的奴才,好!好!”

一想到这香瓜极有可能被自己吃下肚,武帝不怒反笑。

“查,给朕彻底的查!”

武帝一声令下,在场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爱卿,”他大马金刀地叉开腿,将一侧胳膊放在膝盖上,急躁地捻动着从桌上抓起的珠串,眉眼间皆是怒意,“此案你放手去办,正巧这会儿朕闲来无事,便与皇后一同瞧瞧,这内务府中,哪个奴才的狗胆包了天!”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浑身的怒火,坐到了皇后身边,透过纱帘,谢明月看见皇后伸手拍了拍武帝,似在安慰他。

她朝戚缙山撇去担忧的一眼。

这香瓜一案似乎同东宫宫女被杀一案以及她被劫持一案都有牵连,如今武帝亲自盯着,又有皇后在侧,查起案来难免束手束脚,又有压力,她不由得为戚缙山捏了一把汗。

戚缙山沉吟片刻,便淡淡抬眸:“臣遵旨。”

他接下武帝的话,武帝也点了点头:“你以自己的法子行事,不必拘泥。”

戚缙山也是雷厉风行,这对着香瓜动手脚的人好找,只消从那负责运送瓜果的宫人中查,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一名模样畏缩的小太监便被揪了出来。

面对武帝、皇后以及这大名鼎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