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输液和?氧气,立刻吩咐几个护士替他准备轮椅和?衣物,打算在池奕珩赶来医院前先?让人推着他到医院楼下转转。

于是在护士们?因为他的一个微笑红着脸四散而开准备出行衣物和?工具的时候, 这十几天里被顶层的所有?医护人员议论纷纷的这位沈先?生故技重施般,拿了病房衣柜里的衣物套在病号服外面就下了床, 绕开顶层数量不多的一众医护, 在模糊的视线中下了楼。

直到脚步虚浮地走出医院后门,呼吸到久违的, 没有?各种药剂的味道和?消毒水味的空气后, 他才长舒一口气。

沈陌遥这个人从来都习惯极尽逞能, 不过他自己倒是丝毫不这么觉得,甚至还正因为自己完美绕开护士支走医生的行动路线而感到沾沾自喜,在苏醒后头一次主动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欢欣的情绪,所以他裹着羽绒服瞧, 多么明智的选择,他甚至还知道带上衣柜里的手套、口罩和?毛绒帽子以抵御冬日的寒流一步一步走向远离医院的路。

他的腿脚很久没有?进行长时间?的行走,稍微有?些不听使唤,因此他走的很慢。

他如今身处的这家古玩店设是医院附近的商业街里在年末唯一还开着的店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趴在收银台上,一面用老式唱片机听着英文歌一面打瞌睡,没有?注意到客人走入,沈陌遥也乐于享受独自闲逛的时间?,虽然以他目前的视力,别说挑选商品,不碰倒什?么店里的摆设就是成功。

至于他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跑到医院外面的理?由?一方面是因为确实在床上躺得久了,自从ICU出来后,除了被扶着下地在病房内走动走动之?外,他很久没看过外面的世界,而另一方面……大概是一种对那?位Y先?生未雨绸缪的暂时回避。

虽然被他悉心照料陪伴的时光让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他的心底却始终免不了在点滴相处中滋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惶不安。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享受当下的时候,沈陌遥好?像已经在那?位Y先?生的“算计”之?下,答应了会认真接受治疗、努力康复,但是当天夜里男人离开后,他独自一人窝在床上,耳边只有?仪器的机械声?陪伴时,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的话,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拯救自己?那?位Y先?生为什?么会想要这样?陪伴自己、帮助自己?如果有?一天,这份温暖终将消失……

就像曾经拥有?的那?个家。

他不敢去?想,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然而呆在医院里好?像又总会被这样?的困扰缠绕,亦或是不受控制地沉溺在那?位Y先?生带来的温度里,所以他选择走出医院散散心,调整一下思绪。

也就当然没想到这样?随意的一个举动会给某私人医院带来如何的一阵鸡飞狗跳,血雨腥风。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对这种老玩意儿感兴趣了。”

沈陌遥凑近观察老式唱片机的时候,一直在柜台上眯着眼睛打盹的老叔睁开了一只眼。

“小伙子,这都跨年了,怎么还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溜达?”

“我……”

沈陌遥怔了怔,下意识想要回避店主的视线,把脸上的口罩往上又提了提。

他对大众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周前,听见有人搭话下意识以为会和?先?前一样?被认出来,遭到鄙夷,又很快反应过来,以这位店主的年纪,大概没看过那些新闻报道,也就不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是如何作恶多端,遭人唾弃的一个人,便稍微放下戒心。

“你是特地来这里淘东西吗?哦,难道是来看咱们这儿的社区音乐会的?”

“音乐会?”

沈陌遥眨眼。

“是啊,是咱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