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宅的那天中午,姜鹤从房间里冲出来扑向他,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说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江边水泥路的中央,沈佑麟像看垃圾一样俯视他,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告诉他自己希望他去死,再也不要见到他。
……
沈陌遥将头抵在门上等待这阵眩晕过去,花了一点时间找回自己的呼吸。
这些天来,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感觉,甚至在头脑昏沉时也忍不住会想,自己可能确实是新闻里说的,十恶不赦的罪人。
或许他生来就注定被憎恶,不配得到任何人的认可和喜爱,有他在,只会给别人带来无穷尽的伤害。
这样的想法伴随那些噩梦般的灰白画面和声音,顺着他体表的肌肤攀附缠绕,雾气般无孔不入。
仿佛置身于深?*? 黑的泥沼之中,他找不到退路,更找不到出口,只能放任自己一点一点在黏腻肮脏的液体中下沉,下沉,直到被腐臭的污泥灌满口鼻,在窒息中沉进一片漆黑的地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意识归位,视线重新恢复清明后,沈陌遥垂眼在那最后的三个字上逗留片刻,放下了手中的颜料罐。
他没有再试图继续喷颜料来遮盖那三个字,只是定定看着他们,忽然弯起唇角极浅地笑了一下。
“放心吧,很快的。”
很快,就会如你们所愿。
他的声音很轻,一说出口就散在廊外安静的雪中,脸上神情却很平静,眼眸中也没有任何沉重或哀伤。
就像只是做出了一个让自己感到轻松的承诺而已。
外面的飘雪逐渐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