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顺着透亮的半落地窗照进?屋内摆满各类藏品的高架,中央宽大的檀木书?桌前,眉眼锐利的黑发长者从案前抬头,同样颜色偏浅的眼睛老鹰一样注视身前微微倾身的人。

“池奕珩,你?终于想起?你?远在美国还?有个祖父?”

“话不能这么说,祖父。我也不过离开美国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三个多月,这边多少事情是我代为处理?的,你?心里没点数?”

年长男人曲起?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我以为早在四年前你?就是全权负责一切族内要事的准家主。”

“祖父息怒,有的时候能者多劳也不是一件坏事。”

“还?上赶着揶揄我来了??好啊,看来是族规设置得还?有漏洞,我看你?这小崽子就该连晚上的家宴也缺席,好让我找到破绽彻彻底底罚你?一番。”

“祖父说笑?了?,我刚才的话只是发自肺腑的称赞,绝无他意。”

“得了?,别?在这和我耍嘴皮子那小子人呢?”

前任池家家主,也是池家近几年来对外?的暂时性话事人池翃把身子朝椅子上靠了?靠。

池奕珩一怔。

“什么人呢?”

“你?带回美国的那小子啊,还?和我在这装糊涂?还?是说,你?之前认认真?真?给我写了?三页的那封家书?里提到的那个,你?已经决意要和他共度余生的人……另有其人?”

“不,就是他,祖父。”

“那为什么不带他来见见我?是我这个老头子拿不出手?”

“不是的,是因为……”

池奕珩抿唇,垂下眼睛。

“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现在身体?抱恙,还?在医院治疗,我没办法让他陪我一同前来。”

“嚯。”

池翃发出一声嗤笑?。

“这就是你?对待‘要共度余生的人’的态度?刚把他带回美国就给人家折腾的躺进?医院?你?小子自己不觉得好笑?么,还?是说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

“……”

“怎么,嘴皮子忽然?不利索了??是不是自己都觉得荒谬了??你?说说,这算?*? 哪门子的爱?”

“不是的,祖父……我确定我很爱他。”

“口说无凭。现在你?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这青涩的毛头小子完全是在胡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池奕珩的眼瞳骤然?紧缩,好像忽然?被戳中心中那块一直摇摆不定的痛处,先前一直平稳有力?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干涩。

“我……”

“行了?,多说无益。这两周先把族内大会?主持好再和我谈其他。不要到最后,连少家主的位子都坐不稳,给某些人看了?笑?话。”

“这是不可能的,祖父。”

“在这一点上我有完全的把握,您不是不知道。”

话题转变后,池奕珩的声音很快沉静下来。

他的眼睫不再颤抖,阳光中显出澄金色的眼瞳毫不犹豫直视自己的祖父,浑身的气息都凌厉起?来,宛如利刃出鞘。

于是池翃终于发出这场祖孙对话开始以来第一声还?算满意的叹息。

“哼,这才像点样子。好了?,快滚吧,去做家宴的准备。”

·

池奕珩结束家宴,从位于埃德蒙山山顶的圣庭府邸,也就是池家本宅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乘坐电梯来到医院顶层走廊时,正好看见伯莱明从沈陌遥的病房里出来。

“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醒?”

“醒了?两回,现在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