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双眸圆睁,瞳孔骤缩。

乱葬岗……

她心头泛起一丝寒意:“贺府……怎么敢?”

她声音发紧:“席秋娘就算再不堪,也是沈家人,老夫人那层薄面,他们竟也全然不顾?”

沈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知她所想,语气依旧平淡。

“祖母总念几分旧情。”

“或许,会为她择一处干净地,入土为安。”

他声线低沉,带着几分安抚:“你莫为此事介怀。”

凌曦缓缓摇头:“怎会。”

“我与她生前确有诸多不快……可死者为大,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另一张美丽却狠戾的脸。

比起祁照月那等蛇蝎心肠,席秋娘那些争风吃醋的小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恶人自有恶人报,她终究是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回府后,沈晏便将席秋娘之事禀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听着,手中的佛珠“啪嗒”断了线。

珠子滚落一地。

她面色煞白:“秋娘……没了?”

震惊过后,是锥心的疼。

“作孽啊……”沈老夫人捂胸,眼角似有泪涌出。

沈晏沉默,将那个打着补丁的香囊递给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颤巍巍摸着,似在回忆些什么:“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

本来也是个好孩子啊,谁想一朝行差踏错,落得如此下场。

香囊上的补丁有新有旧,像极了席秋娘的一生。

其中一角的缝线,似还簇新的。

仿佛她在走之前还在细细补着这个香囊……

沈老夫人百感交集:“罢了,让她走得体面些。”

“虽不能入祖坟,也得有个着落。”

老夫人沙哑道:“敛了,寻块地立碑。”

“再请白马寺的高僧,为她好好做场法事。”

“也算……全了这份情面。”

秦氏得了席秋娘逝去的消息,拿剪的手一抖,花苞落地。

她没去捡。

窗下枯坐近半个时辰,不言不语,像失了魂。

之后,她操办了席秋娘的丧事。

选墓地,置棺椁,安排祭奠,事事亲为。

最后,她还亲自去了白马寺,为席秋娘供了一盏长明灯。

灯焰跳动,映她平静脸庞,无人知其心中滋味。

毕竟在沈府这么些年,也像是半个亲生女儿似的。

人死灯灭,往事莫追。

……

揽月宫。

“凌曦!凌曦!凌曦!”

祁照月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掀翻殿顶。

“又是凌曦!”

她像头暴怒的母狮,在殿内烦躁地走来走去,裙摆刮地。

四周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生怕触了霉头。

“这回又是因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