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嗓门洪亮:“华杉酒坊的酒,是这京城里顶顶有名的!”
“买不起,就少在这儿叫嚣!”
恰在此时,那伙计正给另一位客人打完酒。
“这位爷,您拿好,这斗五十文。”
少年斜睨过去,目光落在伙计手里的酒上。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酒色浑浊,跟刷锅水似的,这斗顶天了三十文。”
掌柜眯了眼:“这年头,破叫花的也敢跑来评酒?”
“有本事!你把这缸都包圆了!”
他指着旁边一个半满的酒缸。
“二百文一斗!有多少你买多少!”
少年闻言,却没立刻接茬。
他反而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这也太贵了……”
掌柜听见这话,头也不抬,继续打起了算盘。
懒洋洋道:“你若是现在,将自个儿将留在地上的泥擦净喽。”
“再磕三个响头,滚出去。方才的那些话,我便既往不咎如何?”
少年像是没听见,或者,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在店堂里绕了一圈:“你这儿,一共多少坛酒啊?”
掌柜心里冷笑,当他是个初进城、啥也不懂的土包子。
“加上后院里头放着的,一百来坛罢。”
“哇”少年眼睛滴溜溜转,东看看西看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
“那……若是我全包圆了,多少卖我?”
他说话间,手掌随意往旁边一个酒坛口上一按。
一个黑乎乎的泥手印儿,赫然留在陶土坛沿上。
旁边的伙计眼尖,立马皱紧了眉头。
他快步上前,掏出帕子,一脸嫌恶地用力擦掉那印子。
掌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嗤笑一声。
“哼,包圆?”
“小子,知道咱华杉酒坊最贱的酒,也要多少钱一坛吗?”
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语气极尽嘲讽。
“八十文!”
“有种,你就将这一百多坛全包了,我便给你同价,八十文一坛,如何?”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八十文一坛……那一百坛……”
他伸出一只手,笨拙地掐着指头。
掌柜看着他那副蠢样,没好气地报出个数:“八两银子!”
“买不起,还不快滚!”
八两银子?!
少年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愣在当场。
“种地一年,顶好的年景,也才收个六、七两……”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比了个八的手势:“你这里的酒,要八两?!”
伙计不由笑出了声,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识。
掌柜眼角瞥见外头。
因着少年的吵嚷声,外头聚了些人看热闹。
有穿着不错的往里头探头探脑,一看这穷小子一身粗麻,鞋上还有黄泥,又嫌恶地扭头走了。
他耐心渐渐磨光。
本想逗逗这土包子,让他见识见识京城物价,哪想还耽误了生意!
他正要张口撵人
却听那少年突然开口:“这一百多坛好酒,要八两……”
他指了指店堂和后院方向。
“这价你说了算?”
掌柜愈发不耐烦,挥挥手,像赶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