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问:“她不是不答应,为何又同意了,三郎莫不是又哄了她?”
当日在众目睽睽之下闹成那样,那个倔强的女子连头都不肯回,怎么突然肯了?
若是到成婚时再出点儿什么岔子,东宫那点儿所剩无几的颜面必然荡然无存。
指不定他这个东宫储君的位置都有所动摇。
谢珩自然不肯同皇后说与桃夭的约定。
若是说出去,恐怕婚也不必成了。他思虑片刻,道:“儿子承诺以后都不会再骗她,她又舍不得儿子,所以便同意了。”
皇后虽半信半疑,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既然如此,那就叫内侍省的人开始cao办。”
谢珩“嗯”了一声,“那久有劳阿娘了。”
既然请期的日子已经定下,皇后正打算同谢珩说说从世家当中挑选良嫡的事情,他已经站起来,道:“儿子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言罢,起身向她行礼告退。
待他出了坤宁宫,皇后忍不住向赵姑姑抱怨,“你瞧他如今还有点儿出息没有?”
第156
赵姑姑笑,“殿下头一次喜欢一个女子,自然要上心些。”
“问题就在这儿,”皇后微微蹙眉,“他如今这般,以后还肯纳妾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不属于皇家。
皇家最讲究的是开枝散叶,后宫从来不许只有一个女子。
“眼下自然是不肯的。”
赵姑姑劝,“小姐何不先让殿下高兴高兴,晚些时候再提这些事。”
皇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成婚时,尽管知晓不大可能,可内心仍盼望着自己的夫君莫要纳妾,一生一世同自己好。可轮到自己的儿子成婚时,又觉得多子多福好。”
赵姑姑知道她想起自己不幸的婚姻来,劝慰几句后,道:“那许家小姐瞧着是个好生养的,指不定成婚以后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但愿如此,”皇后瞥了一眼矮几上的奏疏,“明日叫内侍省去许家纳采。”顿了顿,又道:“明日一早去同他说一声,好歹是他儿子成婚,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问。”
赵姑姑应了声“是”,次日一早便派人去未央宫通知皇帝。
正在同江贵妃用早饭的皇帝得了消息还未发话,一旁正在哄儿子用饭的江贵妃当时眼泪就涌出眼眶。
皇帝见状,立刻叫宫人将儿子带了出去,哄道:“好端端哭什么?”
江贵妃沉默不语,垂泪不止。
皇帝哄了一会儿见她仍哭个不停,也没了耐心,正要出殿,听到她问:“陛下究竟几时放九郎出来?”
自上元节一事过后,卫昭至今被关在宗正寺,为着此事,江贵妃私底下求了皇帝许久,想叫他将卫昭放出来。
皇帝虽心疼卫昭,可上元节之事闹得那样大,岂是说放就放。
不管再怎样,他不能不顾及谢珩一国储君的颜面。
眼下他见她哭成泪人一般,终究心疼她,沉默片刻,道:“过些日子。”言罢便出了未央宫。
江贵妃见他如今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伏在桌上哭得更加要紧。
同样都是寡妇,眼前的男人当年虽千方百计哄她入宫,可怕人笑话,不过封她做个采女,后来生了儿子,熬了好些年才扶她做了贵妃。
可他的儿子却豁出脸面,娶了一个寡妇做正妻,叫她心里如何不难受。
皇帝出了未央宫便去了宣政殿。
他在宣政殿内坐了片刻,想起江贵妃,吩咐一旁的小黄门,“去请太子过来。”
两刻钟后,谢珩出现在宣政殿,向坐在上首的男人行了一礼,道:“不知圣人召儿子过来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