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太婆留下来的,那块翠玉璎珞锁是在你那里吧?借我用两天。”

黄梧妹被他们夹缠多年,已见怪不怪,也知道这一借,定是有去无回的。她一副水泼不进的冷脸子,“早不知道丢哪里了,你要,等我找出来告诉你。”

孟葭心里烦她舅公,永远一副市侩样,多少年了也没长进。但坐着人家的车,也没有小辈训尊长的理,她别过头,只看着窗外出神。

但黄兴偏偏把话头往她身上引,“葭葭,快开学了吧?几号走,舅公送你。”

孟葭倔着脸没说话。

黄梧妹替她答了,“她不用你送,你管好自己就是。”

“我们葭葭真是有大出息了,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将来可别忘了舅公啊,小辈里头我可是最疼你的。”

黄兴开着车,说这话时,手还不往朝孟葭脸上指。

孟葭心说,是吗?把她的压岁钱偷了去押庄,还真是疼她。

她扯了下嘴角,捏着怪调,“是啊,舅公的好,我可都记着呢。”

黄梧妹在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孟葭撅了下唇,低头看自己的裙摆。

到了六榕寺,未进寺门,远远就瞧见数名僧人站成两排,大热天的,个个藏青佛袍加身,手持串珠,庄重肃穆。

孟葭以为又有什么重大活动在寺内举行。

她们在树荫下站定,孟葭的手搭在眉骨上遮凉,“外婆,宝莲文化节不是才过去吗?”

“怕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吧。”黄梧妹说。

张妈摇着扇,“能让师父们亲迎的,来头小不到哪儿去。”

很快,她们口中议论的人,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张妈低呼了声,“是钟先生。”

孟葭抬眸。寺门前穿白色短袖衬衫,统一着装的中青年队伍,少说十几个,簇拥着一位面容身量都惹眼的年轻男人,抬腿从车上下来。

他同样是穿白衬衫,衣摆束进西裤里,却有种可望不可即的矜贵。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轻而易举的,将身边人衬得灰头草面,举动流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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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显你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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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身边,打理寺内事物的大弟子快走几步,双手合十道,“您里边请。”

钟漱石恭敬还礼,“有劳师父了。”

一群人浩荡地入了寺门,黄梧妹见他们走远,才领着孟葭进去。

六榕寺地方并不大,孟葭站在廊下,听见大师父浑厚的声音,在大雄宝殿前响起,比讲经时多了几分拘谨,“您请跨左脚,由无相门入。”

寺院三门,正中为空门,谓观无我,寓意诸行无常恒空,是给佛门弟子留的,俗尘中人不便走。

无相门即是左门。

钟漱石在京时,半年之中,总免不了陪家中长辈进香。

他家老太太信这个,哪怕是冒着被丈夫训斥的风险,一年内也至少要去灵光寺两趟。

因此,即便大师父不说,他也知道这规矩。

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在他迈动步子时,说尽奉承话,“男左女右,仕左商右,师父这方位论的,一点错都没有。”

孟葭看见,素来温和的大师父脸上,有一闪即逝的愠容。大抵隔绝红尘太久,偶然见了俗事,听了俗语,对这一殿人的世故心肠感到悯然。

钟漱石沉吟不语,像是没听见一般,径自往后殿绕行。

他的神情和姿态都淡漠,比大殿内供着的金佛还冷三分,也未行叩拜大礼。

黄梧妹领孟葭在观音殿拜过,又要去听讲经,孟葭无所事事,东游西荡的,赏了几瓮青花大缸里精养的佛莲,眼看日头越来越晒,她擒着朵居士给的莲蓬,跑到一段长檐下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