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事实上,也没有那么详细,谁也理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包括钟漱石自己。

孟葭看一眼他手中的杯子,恭敬地接过来,“谢谢。”

她仰杯喝很慢,发白的嘴唇被温水打湿,顺着口腔,缓缓流过干燥冒烟的咽喉。

再开口时,已不复先前的粗嘎,孟葭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打扰钟先生了。”

钟漱石也不说话,知道她这架势,是准备要走的意思。

他静立在一旁,看着她吃力地弯下腰,系上鞋带。

光是这一个步骤,孟葭就喘不上来气,呆滞了眼神,扶着沙发缓了半晌。

没多久,她站起来,拿起放在地毯上的双肩包,跟钟漱石告别,“我先走了。”

还没走两步,孟葭就感觉天旋地转,连忙扶稳了身侧的沙发把手,胃里一阵猛烈收缩,她才想起来,自己已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一定要这么好强是吗?”

身后响起钟漱石冷冽的嗓音。

孟葭弯下了腰,她捂着肚子,黛眉微蹙,从手臂拱出的弯口里,仰视着他。

好怪,明明是一句语气生硬的指责,她却听出了文不对题的薄嗔。

她大约真的烧糊涂了,孟葭想。

钟漱石朝前走几步,轻车熟路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前两回她都睡着,这是孟葭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钟先生!?”

她的手撑开他胸口,身体尽量远离他,避免更大范围的接触。

苍白如纸的脸上,因为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早已红得不像话。

钟漱石把她放在沙发上,他单膝蹲下去,一只手仍惯性的,搭扣在她的手腕上。

他唇角平直,望住她低垂的眼眸,“孟葭,你看着我。”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蜷曲在真皮沙发上的手指,讷声道,“要怎么看?”

虽然还固执着不肯抬头,却也意外得顺从,至少没有挣开他的禁锢。

钟漱石轻笑一声,“你说呢?当然是用眼睛看。”

感觉到他周身的强硬和缓了下来。

孟葭才往下方,稍挪了一下视线,慢慢的,胆怯的,对上他平静而淡然的目光。

“听我说,孟葭,你只是个小姑娘,”钟漱石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伸出两根玉白的手指,替她把头发拢归耳后,“你没有那么强大,明白吗?也不必那么强大。”

长辈式的温和口吻,使孟葭如遭轰雷,满心里,似有万句言语要表,可喉头堵得厉害,到头来一个字也难说,只怔怔望着他。

一夜清秋雨,打落在她澄澈见底的眸子,犹如水滴荷上,漱冰濯雪般清白。

不,这不是她一贯接收到的理念。

孟葭摇头,眼中盈盈波光,颤抖着嘴唇,“钟先生,不该是这样的。”

“我从小学会的,是抓住一切不可重来的机会,救自己于深渊中,是哪怕从指缝里漏进来的光,也要紧握手心。”

钟漱石眼中惊痛,他好像,总能精准无误的,感知到她的酸楚。他另一只手绕到背后,稍稍用了些力,往前一带,孟葭就跌入了他怀中。

他的声调一再低柔下去,“你太累了,放松一点。”

孟葭眨了下眼,蓄了满眶的泪水,落下一行。

她靠在他的肩上,杜松的气味混合着烟草香,从钟先生的颈侧氤氲出来。

那是孟葭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好端端坐着,也能平地感受到失重的。

她飞快地抹掉眼泪,不愿让钟漱石再次看透自己的脆弱,轻轻推开他,“我记住了。”

孟葭仰起脸,天边一朵浓黑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