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许深吸了一口气,抽出张纸巾,擦干净手掌心的水珠。
像抹掉这些年的日长月短。
她们后来,又聊了很多别的,孟葭没有再问起吴骏,宋知许也不再提。
她只是问,“你一开始到伦敦的时候,也会有不适应吧?”
孟葭想了下,“是,都有一个过程的。觉得课堂上教授语速太快的话,也不要焦虑,其实英国的学生上课也听不懂,在背后骂WTF.”
宋知许笑,她觉得孟葭好风趣,和想象中不一样。
聊完,她起身告辞,脸上是雪掩重门的空寂,“打扰你了,有缘的话,再会。”
孟葭有些担心她,“你还好吧?”
她苦笑着摇头,“离开他,我很不好。但我会装出很好的样子。”
孟葭怔然,她也只能说,“知许,祝你一路平安。”
在香港的这些天里,孟葭忙着批阅position paper,反复修改主持词,酒店和会场间,两点一线的连轴转。
除了每天不重样的工作餐,望望酒店下面的街景,孟葭也不剩多少时间,去香港各处好好的逛一逛。
只是听取发言的时候,脑中无端会蹦出宋知许那一句,因为你们不会有结局。
她好好坐在台上,头顶着中央空调吹出的凉风,没由来的打寒战。
模拟会议结束后,孟葭倒不急着回学校了,她去了一趟广州。
除下隔三差五的电话,和外婆偶尔打来的视频,她已经两年没回过家。
孟葭在门口下车,看见张妈在院子里浇花,老远就喊起来,“张妈!”
张妈唷的一声,手里的浇水壶都砸了,一拍大腿,“老太太,葭葭回来了。”
黄梧妹颤颤悠悠的,扶着门框来看,还没等到孟葭上台阶,就先下来。
孟葭忙迎上去,扶稳了她,“外婆,你身体好吧?”
张妈笑说,“好着呢,就是想你。”
黄梧妹拍拍她的手背,“是啊,外婆总是梦到你,一点点大,还睡在木摇篮里。一晃眼,今年都大学毕业了,真快。”
不快的。只有孟葭自己知道,不快的。
当晚,张妈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尤其是那一道金蒜花油蒸黄花鱼,孟葭吃了大半条。
黄梧妹一直给她夹菜,“在伦敦还好吗,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哦?”
孟葭只敢点头,“好啊,除了吃的得自己动手,其他都好。”
她一贯是不敢报忧的。
因为说出自己真实的处境,除了让外婆难受,痛惜没有能力帮到她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黄梧妹笑,“也该学着弄点吃的,将来工作了,总不能天天下馆子。就当锻炼了。”
孟葭忽然打个饱嗝,把碗递给张妈,“不好意思,我想再喝一碗汤。”
张妈瞪她一眼,“还喝!再喝又要撑到!”
她伸出食指,从上到下比划了一道,“那就一口。”
惹得黄梧妹笑着去拍她的后脑勺。
孟葭回了阁楼,洗完澡,穿了条杏色的吊带睡裙,靠在窗台边吹风。
明月皎皎,远山尽头飘来淡淡轻烟,疏寥几笔,将深黑的丛林勾绘出形状。
她接到钟漱石电话,他像是刚忙完,声音沙哑,“回家了?”
孟葭哼一声,“什么都会被你知道,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那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好,那我下次问话注意点儿。”
她关上窗,怕自己一时收不住情绪,会有动静传出去。
孟葭躺回床上,和他说闲话,“我晚上又吃撑了。”
钟漱石问,“像遇到我的那个晚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