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侄子?那货车司机都看见了,说是一个女孩子开车,在山道上东倒西歪的,应该是喝了酒。”
被拥在中间的谭宗和,吊梢着一双眼,言之凿凿的,说着些颠倒黑白的话。
孟葭不住地摇头,“他乱说的,我没有练过车,更不会去开。明明是谭裕打歪主意。”
到底年纪小,没经过这样压死人的事,相形之下,她的辩解多少有些苍白。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谭宗北的夫人进来了,谭宗和起身叫大嫂。
她更会冤枉人,对辅导员说,“这件事情,学校要是不记过的话,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先把她家长叫来。”
孟葭听见说要请家长,顿时眼眶通红,这事不能被外婆知道。
辅导员叹口气,她虽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是非,但手底下的学生是什么样子,还是有些了解。
她不觉得,孟葭会是这么没分寸的孩子,反而是谭家人的吃相太难看。
但上面坐着那几位,一言不发,摆明了不敢得罪人。
辅导员只好说,“孟葭,先把你外婆叫来吧,你们两家看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孟葭那一刻怕极了,抓着书的手隐隐发抖,忍了又忍,才没在办公室哭出声。
她膝盖发软,踩在电梯的地毯上,差点要塌下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楼的。
只是抬起头的时候,觉得那天傍晚的日头格外晃眼睛,刺得她一直流眼泪。
孟葭没再去图书馆,她浑浑噩噩地出了校门,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见她哭的那个样子,“家里出什么事了,小姑娘,你要去医院是吧?”
她擦了擦脸,囫囵着口齿报了个地名,说你送我到半山腰就好。
孟葭步行上车,那卡口的工作人员见过她多次,已经对她很熟悉,只是按要求问她要了证件登记。
她哽咽着,喉咙里堵满了泪水,噎声噎气,说了声谢谢。
工作人员见她这模样,好心提醒了句,“钟先生出差去了,还没有回来。”
孟葭点点头,仍旧往园门口去。
她没有打电话给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求他帮忙,谭家不是好惹的,何况钟先生已经护着她很多了。
总不能再不知深浅的,再对钟先生提这样那样的要求,她没有立场的。
孟葭在心里,跟自己设了一个未知结局的赌约,如果能等到钟先生的话。
因钟漱石去了上海开会,园内上了锁,只门口两个石狮子陪她。
天渐渐黑下来,山上的夜色,在茂林掩映下尤为浓稠,风吹在身上也不觉撩拨,倒有点冷。
孟葭的伤才刚好,她拢紧了领口,蹲在石狮背后,孤零零地躲着。
她的下巴点在手臂上,哭累了,闭了眼几乎快要睡着。
忽然刺拉一声,不知谁摁下了遥感钥匙,两扇园门,缓缓从中间向两边撤开。
孔师傅眼观八方,远光灯一打,照见角落里一团人影。
他看向后座,“钟先生,好像是孟小姐。”
钟漱石才下飞机,一路上都阖了眼在休息,听见这一句,双眸倏然睁开,“谁?”
孔师傅又确认了一遍,“我应该没看错,是孟小姐,她躲在门边。”
钟漱石没等他开门,自己扣了把手,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走到她面前。
孟葭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再抬头时,孔师傅已经换成了小灯。
钟先生逆着光,身上穿着的白衬衫,被闷热的天气一烘,也已经不复挺括,松松垮垮的,勾勒出他高大瘦直的身形。
他问她,刻意放轻了声音,“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