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咋了？”

对面人闻声，撩起眼皮，投来一眼。

“……”

杜峰噤声，想了想，有些懊恼地把卷子递回给他，“哥，这张我不会，太难了。”

裴时璟扫了一眼，上面的题磕磕巴巴写了一半，除了开头两题是正确的以外，其他几乎全错。

他没说话，单手捏着卷子带回来，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

杜峰仔细想了想，觉得是不是自己早上来太晚了，裴时璟生气了。

“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参加高考，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杜峰十分诚恳地认错，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我只是，昨天回家太晚了，没忍住，一觉睡到中午。”

对面人闻言，顿了几秒，抬起眼。

“你昨晚干嘛去了？”

“我……”杜峰神情很奇怪，吞吞吐吐，看他几眼，又垂下眼去，欲言又止。

裴时璟扯了扯嘴角，有点不耐烦，“舌头打结了？”

“我昨晚……在巷子口站到凌晨三点，全身上下都是蚊子包。”

杜峰哭丧着脸，把袖子撩起来给他看，手臂上果真全是大大小小的蚊子包，鼓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裴时璟：“……”

“你在那儿干……”

这句话说到一半，他倏然顿住了。

两秒后，他缓慢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小男生眼含热泪，连连点头，“是的，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哥。”

“你昨晚上让我在那儿等你，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发消息你也不回，我又不敢走，一直等到凌晨三点。”

“等到网管都下班了，从我面前路过，问我是不是有毛病。”

“我一个人把方圆百里的蚊子都要喂饱了！还有人从ktv喝醉了出来尿尿，差点尿我脚上！”杜峰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啊哥！”

裴时璟：“……”

漫长的沉默过去，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抱歉。”他垂着眼，微妙地轻声道，“把你忘了。”

“你早上还凶我，呜呜呜呜呜呜。”小男生扯下袖子，抹了把眼泪，“这卷子这么难，一看就不是该给我做的，你还不理我，呜呜呜呜呜。”

裴时璟：“……”

顿了好半晌之后，他把手机放下，呼出口气，“不是对你。”

“啊？”

“我的情绪。”裴时璟重复了一遍。

他脊背往后一靠，眉眼沉下来，平静却又冷戾，长指握住手机，往前一推，把屏幕上的消息展现在人面前。

“不是对你。”

他声音平静，但吐字短促，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讥诮。

杜峰愣了愣，往前去看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未知的匿名号码，发送了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一对中年男女，男方像是喝多了，脸色泛红，搂着怀里娇小的女人，搂抱着说话，举止亲密，神情生动。

女人的脸被挡住，只能看见模糊带笑，小鸟依人的姿态。

背景是很有家居气息的沙发，远处还能看见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全家福，三个人挨得极近，靠在一起，在图片上模糊成一片，像连在一起的一个整体。

第二张是一份文件。

财产赠与协议。

关键信息部分很细致地打了码，只留下房屋信息。

三套。

很官方的地址信息，杜峰一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瞥见最后一个熟悉的地址。

家属院那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