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一中的学生非富即贵,几乎人人都穿着精心定制的晚礼服。温沉如也托远在海市的合作伙伴,买了一件国际品牌的礼服,不是什么私人定制,但也足够体面。
当她穿着礼服踏过象征着成年的那道拱门时,温沉如的心也像是骤然被击中。
他避让开她的视线,她却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沉如哥,你不舒服吗?”
温沉如摇头,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加快。
他本以为一切都将这样缓慢而又平凡地发展下去,岑然会去外地念完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业后会找一个男朋友,带回家时,客气而又礼貌地让他叫他哥哥。
就像最初所计划的那样。
可是自岑然成年后,轨道开始偏离。
她受邀加入了国内的一支车队,用赢来的奖金还清了这些年来温家对她所有的资助,搬离温宅那日,温兆气得面红耳赤,却没有指责岑然一句。
赛车是温家的禁忌。
偏偏温几栩也喜欢。
在岑然留在温家的那几年里,温几栩究竟又受了多少潜移默化的影响,早已无法估量。
“阿然……”温沉如将她的行李搬下,却不知为何胸腔涌上一抹涩意,“你真的打算离开吗?”
“是的。”她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沉如哥,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这次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温沉如驻足在原地许久。
她眼底的光芒依旧未变,仍保留着初见之时的干净、美好。
这样也是很好的结果。
没有规定人必须按照世俗的标准活着。
能够有热爱的、并愿意为之付诸一切的梦想,太难得。
温沉如强扯出唇角的笑意,缓声说,“期待着你捧着奖杯的那一天。”
他的心,却为何一直在下坠。
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五】
岑然果真闯出了一片天。
仅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小有名气,再见她时,她刚从赛场上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却让温沉如觉得刺眼。
岑然解释说是车队的同事,晚上正好一起吃饭,她请客。
席间,那男人一直在给她布菜,同她有说有笑,反观沉默寡言的温沉如,像个插足他们之间的局外人。
饭局结束后,男人提出要送岑然回家。
温几栩想说没事,而身侧的深邃目光却又让她说不出口。如果她足够坚定,或者足够勇敢,又怎会轻易被挑拨。
归根究底,源头还是在于她。
江鹤轩离开后,厨师将烤好的牛肉分割成大块切好,院子里只剩下漫天繁星。
闻堰寒将她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又按照她的口味均匀撒上蘸料,本就锋锐的脸庞数月未见,更显薄厉瘦削。
温几栩张了张唇,“你……”
闻堰寒极轻地挑起半边眉梢,“先吃东西,我们的事晚些再谈。”
浓烈眉眼落向她时,缱绻的视线里夹杂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栩栩,四个月我都熬过来了,并不急于这一时。”
温几栩的耳朵里像是灌了水,眼眶也弥漫出一股湿涩,还未开口,便听到他打断,“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三个字。”
金属叉穿着烤地外焦里嫩的肉块喂至她唇边时,彼此的距离好像也簇然拉近,温几栩往后移了稍许,耳根有些烫,“我,我自己来。”
闻堰寒没有多言,叉子转递时,指尖无可避免地相触。
酥麻的电流自指尖漾开,温几栩心跳漏拍。
却见他依旧矜贵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