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堰寒同谢妄檐坐在视野最佳的位置,单独的隔间将喧嚣和赛车冲刺竞技引发的尘土隔绝,就连不懂赛车的谢妄檐也看得津津有味,点评道:“温小姐这半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赛车开得这么猛。”

闻堰寒垂眸,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映着EL的西尔贝,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卸了力,带来一股窒闷的疼。“你该不会弃赛了吧?!”

面对她的质问,他的神情冷漠而木然,避而不谈道:“温小姐,请你谨遵医嘱,不要有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闻堰寒!”温几栩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手腕处的沉香手串被她拨动,木珠发出弹撞的脆响。

男人背对着她,腕骨被她抓住,松竹般的脊背有一瞬的僵硬,从容地收回手,像是在避免和她的触碰。

低磁的声线平静道:“温小姐,这和你无关。”

温小姐,怎么会是温小姐呢?

记忆涌入脑中,温几栩恍惚地想起,这是她和他在青野展厅做下的约定。

冬季赛过后,他们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是陌路人。

可是又有谁会为了陌路人放弃自己执念一生的信仰?

值得吗?遗憾一旦留下,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好好休息,我还有会议,先走了。”闻堰寒抬眸,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依旧是那副矜贵不染纤尘的淡漠模样。

“为什么?闻堰寒,你怎么可以为我弃赛……”温几栩哽咽地逐渐失声。

目光落在她挂着泪痕的脸上,闻堰寒花了一整晚才铸建起的城墙轰然倒塌,理智濒临破碎,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克制不住地想要紧紧拥著她。

一遍遍地吻过她的眼角。

勒令她不许哭。

他知道,他不能。

就算有,也绝不是现在。

他竟可笑地认为自己的放手能换得她的自由恣肆,却忘了,在她成为他软肋的那刻起,她便被他拖入了这冥暗蚀骨的池沼。

所以必须在这一刻狠下心来将她推开。

即便再难,也要隐忍、蛰伏,在背后为她肃清障碍。

他还没全盘接过闻仲衍的位置,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手,人人都知晓他狠戾的手段,在局势稳定前,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不能将她牵扯进来。

闻堰寒深看了她一眼,冷声打断:“温小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闻堰寒也不曾对她像现在这样冷过,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骤然浮出的寒意让温几栩生出了怅然若失的陌生情愫。

温几栩咬着下唇,漂亮的桃花眸里闪过泪光,有些恼意:“你明明还戴着我送的沉香手串,怎么能说我自作多情。”

这座私人医院建在悬崖边缘,高屹在雪山之巅,从窗外俯瞰而下,唯有一片苍茫纯白。

闻言,他微蹙的眉心收拢,拨下那串沉香,指腹摩挲着圆润的木珠,玉笛般的食指同中指并拢,懒怠地夹着,当着她的面,随手抛了出去。

就像是扔掉不再重要的东西,云淡风轻。

“现在呢?”闻堰寒的喉间像是被刀片割出丝丝血迹,孱弱无声,痛意却直穿心脏,唇畔却浮起淡淡的笑意。

“温小姐,我想,我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救你,是出于人道主义,换作任何一位领航员,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他。”

“你的手……”家人两个字,被正举着奖杯出来的人听到。

温几栩扬起开怀的笑容,难得夸赞道:“江鹤轩你这狗嘴里总算吐出了颗象牙。”

家人两个字像是骤然击中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