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手术日,新收的病人也都已经安排妥当,陆洋今天下午可以正常下班,一直到明天夜班之前可以休息。

住院总医师每周都可以安排一天调休,由比较有经验的住院医师轮替工作。但是就算休息也不能离开医院太远,有什么紧急呼叫,还是要马上赶回来。

“臭小子,我这里可不是心理咨询室或者是你的避风港。”

程澄从家里回来医院准备上夜班,看着坐在自己值班室沙发上的小孩子,微微皱了眉头。

“休息时间,你不抓紧去睡觉跑我这里来干嘛?”

袋子里成堆的零食还有饮料堆进柜子里,陆洋看着他的动作,想到过去的快两年时光里,自己跟着他,看到他几乎每一次这样的操作,半晌憋了一句。

“程哥,你血糖还好吗?”

“当然好啊,我从三十八岁以后每周都......”说到一半,可能意识到陆洋在揶揄自己,才凶狠了一下表情瞪了回去,“闭嘴,小兔崽子!”

被逗乐了,难得出现了今天第一次轻松的笑意。

陆洋穿着宽大的藏青色连帽卫衣和修身的休闲裤,又是露着一双脚踝抱膝窝在沙发上,程澄看不过去拿过一旁的毯子扔给他盖着。

“怎么了?”

陆洋微微低下头,眼睛里分明就是有话想说,但是嘴上又没有松动。

“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话都憋在心里憋死的是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

“林主任他是...怎么了?我听江师兄说他是发烧了。”

“述宁说的?你自己没去问?”程澄看了一瓶可乐,坐在他的对面。

“他怎么了?”

“连着好几天每天只睡三个多,四个小时,这么忙下去,身体受得了才怪,”程澄说着说着更像是抱怨,“他们那票人都拿命在工作,没有家庭,没有牵挂。”

陈院的师门的确神奇,没有一个人是家庭完整。

陆洋听过这个八卦,陈院在业界举足轻重的同时,桃色新闻也没少传,跟原配妻子离婚之后他娶了自己的助理,后来又离婚,娶了医药公司的一位年轻主管。

可是带的学生徒弟,除了程澄一直没有结婚,其他人全都离婚了。

“那他还好吗?”

“你自己不会问吗?”

程澄看向他,“你如果想关心他,为什么自己不问呢?”

陆洋看着面前有些凌乱的茶几,上面堆满了书籍纸张和杂物,但是一套茶具还是收拾得很整齐摆在桌子的另一边。

“我现在被暂时调去跟苏主任的组,没有在他组里.......”

不要答非所问,这跟你想要关心他并不冲突,程澄看了一眼时钟,还没到夜班的时间。

陆洋被打断了话语,没再接着说下去。

程澄便也安静地刷着手机,没有去打破这份沉默。

这是程澄对待他的方式。

如果他想要倾诉,自然愿意听,但是其实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有自己清楚,说出来如果不是真心的话那就不必浪费时间。

空间狭窄,窗帘被拉得紧密,陆洋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才继续说话。额前的头发有些偏长了,他很长时间没有出去修剪打理,低头的时候都会轻易就把眼睛遮盖,挡住了那双透亮又澄净的眼中闪过的所有阴翳和黯淡。

“因为我觉得那样我就输了。”

不是输给了林远琛。

而是好像我迈出了这一步,便是承认过去所有折磨着我也支撑着我走过那段日夜的不甘和怨恨,颓废和固执,全都没有意义。

我的不肯回头和我那些崩塌掉的信念坚持,那长达两年的日子里我每一次想到那段噩梦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