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考虑?”
陆洋反问着,少有的露出这样明显的讽刺。
得到程澄一句“你先出去,我来跟他说”的时候,对方立刻露出了几分尴尬又如蒙大赦的神色,很快脚底抹油一般带上门出去了。
陆洋转过头,难免有些灰心地问了程澄一句,“程主任也觉得应该算了?”
“算了是不会算了,虽然我当这么多年医生,到急诊这么久,重症也做,外伤急诊也做,遇到的事情里今天真不算什么,可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医院现在的态度摆明是希望事态平息,咱们很难跟医院去搞的,”程澄说着,看了一下陆洋额头上已经处理好的伤,“所以有的时候,无奈情况下我们就要尽量谈条件。”
“条件?收钱吗?”
陆洋苦笑着,也许是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情绪累积,他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一直在自嘲着摇着头。
但程澄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
“当然不止了,还有啊,我跟你说了吧,在工作上别老当好人,不然你稍微正常一点,别人就会觉得你难搞。”
“陆洋,我知道你现在生气愤恨。”
程澄站起来,想了想,看着年轻人依旧悲愤的沉默。
“我来谈,要他们保证你后面的待遇不受之前的影响,除了当面赔礼道歉,家属赔偿,医院也要有表示,尽量多争取一些。”
“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摸得见看得着的,这件事情上你要是去耗,那不仅仅是跟人家属,更是跟医院,我知道这让人很难接受,但这是实话。”
程澄说得很直白,陆洋其实也明白他毕竟也是急诊的上级,职场非常现实,现在愿意站在自己的角度说这些已经是难得。在别的科室发生了口角或是肢体冲突,不是没有过不了了之的,甚至可以说那才是大多数的情况。
他紧抿着嘴唇,心里阵阵翻涌着激烈的情绪,喉咙也因为憋忍着激动而隐约有些许反胃的感受,却只能沉默。
到最后,连急诊大科的主任也出面了,陆洋看着面前刚赶来不久,不好意思地赔笑道歉的家属,听到门外清晰的一句句类似“差不多得了都给了钱了”的话语,始终无意识地紧握着拳头,自己都没注意到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的确是讽刺。
林远琛结束手术下来的时候都快凌晨四点了。行政的工作群里简短的几条消息,就让他连衣服都没换披着白大褂急急忙忙地就往楼下赶了过去。
下楼梯的时候给程澄打了电话,但刚接通就被挂断了。
稍后消息就发了过来,告诉他没事,这么晚了让他不用过来也不用担心。
可他站在电梯间迟迟没有离去,在犹疑了许久之后,还是带着深重的担心,往医院急诊大楼走了过去。
怎么可能没事呢?
要不还是去看一看他吧?
至少亲眼确认一下没事。
程澄现在说到底还是觉得陆洋是自己的学生,他暂时代为照顾而已,平常虽然会顾及,但有的时候也不知道够不够仔细,要是伤口没处理好,又是在头上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
心里正忧虑着,可转念一想,比起这次,跟着自己的时候,陆洋身上的伤似乎反而更多。
淡淡的苦涩感缓缓在心头泛开,挫败带来的愤怒包裹着愧悔与痛苦,始终无法发尐泄,四处冲撞像是无形的手一直紧紧掐着他的胸腔,病态一般拧捏着他的思维和感知。
呼吸都似乎在极限的焦虑与强烈涌上来的失控感里变得稀薄,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倒出药片,含进嘴里,林远琛沉着脸色,还是坚持走进了急诊。
没有经过前面的电梯,直接来到了程澄现在那间办公室的楼层,远远看到门虚掩着,整条走廊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