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琛见他这副表情,一时也微微有些语塞,沉下了目光,半晌才接着说道。

“如果没有把握就要及时联系你的上级,这种事情还需要我说吗?”

陆洋依旧是微低着头,林远琛虽然看他跟自己耗着就觉得烦躁,但还是尽量耐下心等着他开口。

“我其实没觉得很没把握......”

仅仅只是这台手术的话,我觉得对于主刀所有操作我都可以做,从拆下瓣膜,到左心室修补后重新做瓣膜手术,加上钱医生在,他只是对于左室修补操作不够熟练。

我没把握的是我自己。

就算所有手术没有失误,说白了左室破裂这样的严重并发症预后很差,患者极有可能出现肾衰低心排心衰各种各样的状况,如果死亡,到时候,我怎么办?

我会不会像两年前那样?

“虽然结果不一定乐观,但是手术来说,我觉得我......”

“为什么不打给我?”

林远琛看着他。

“既然觉得怕跟之前一样出事,为什么不打给我?”

陆洋听到他问得直接,眼里有一刻的怔愣。

只要你及时发现,并且有向上级汇报过紧急情况的记录,现场也有比你更高一级的主治医师,病人还是他们治疗组负责的,那你就算不做什么,这件事到头来也不会推到你头上。

为什么?

陆洋这下闭了嘴,像是迅速缩进了一个看不见也密不透风的壳里,又像是把自己卷成一团刺猬,摆出了一幅闷头闷脑的样子不再吭声。林远琛看他把话语和事情憋在心里不肯讲的样子就来了几分气,但是之前冲动之下动了手又让孩子伤心,现在难免有些顾忌。

大概是无奈又烦闷,身上都是洗手衣外罩着一件白大褂,林远琛扯过陆洋的手腕,拉平了他的手掌,另一边抄起桌上压文件的透明塑料尺就抽在他掌心上。

很重的一下,“啪”的一声落在陆洋手掌上,疼痛和被抽打的震颤感在掌心上炸开,一下就让陆洋疼得身体仿佛一瞬间绷紧了。手掌下意识地往回一缩却被托着扯住,但陆洋其实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却给自己又换来了两记抽打。

“不准躲!”

掌心迅速地浮起了三道相交叠的尺子印记,薄薄地肿起了一层赤红,像针刺一样的又麻又痛包裹着烫热,连着几下就让陆洋疼得微微咬牙,才忍下了差点冲出口的痛呼。

抬起头就能对上林远琛的目光,一直沉静又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但陆洋一直低着头,皱着眉忍耐,眼里只有一下又一下落在自己手掌上的尺子,每一下都间隔着数秒,等痛楚全部挥发出来之后才再次落下。

上一次挨手板还是在程澄那里,现在对比起来,程澄那几下真的不过是玩闹罢了。

直到整一片手掌掌心全都通红着肿起来了,林远琛才停下了责打。

“陆洋,说实话。”

手心的肉散发着滚烫的痛意,陆洋一直倔强地不肯抬头,本来想好了要成熟起来,要收拾起所有的情绪,要放过自己,但是这一刻的心态却如同赌气一样,像是在跟林远琛较劲,又仿佛是在跟自己较劲。

不肯言说,也不肯解释。

以为得不到答案,林远琛不会轻易罢休的,但是预料的尺子还是没有再继续落下,林远琛看着他手心的肿胀,把尺子放回了一边,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那瓶放在程澄办公室里,但陆洋一直不肯用的药。

带着凉意的药液喷洒在掌心,平复着阵阵疼痛和温烫,也缓解着皮肤表面肿起后的紧绷感。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陆洋抬起头看到了林远琛的目光。

虽然是像往常一样的冷淡又平静,可是目光深处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