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是父母有些焦急的关心,打了好几个语音通话和电话,自己跟着闫怀峥在手术上没有接听,信息一长串的发过来,最后还是那几个令人心酸的文字。

弟啊,有空就回个电话。

叹着气,陆洋有些鼻酸地拨通了号码,即便夜深了,接通得还是很快,父母也许是一直等待到现在。

“弟啊,这么忙吗?怎么这么久才回啊?”

“嗯,挺忙的,一直没停过,”陆洋说着,甚至能想象母亲这么着急的语气下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连忙就把话题引开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妈?吃饭什么的都正常吗?有没有吃药?”

“我都好我都好,弟啊,你们那里怎么样,我看新闻说很多人在封城前都出来了,而且现在到处都有,你们医院呢?严不严重啊?你要不赶紧回来,你不是说过年要过来的吗?”

“妈,”陆洋听着母亲急得都有了哭腔的话语,喉咙间都涌起一阵阵苦涩,“我暂时走不了了,既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跑路呢?”

“哎呀!你搭莫神经喏!逞什么英雄啊!全中国就你一个医生啊!阿爸阿妈就只有你一个仔呀,你要是......”

“妈!医院也要求所有医生在岗待命我肯定回不去的。”

陆洋狠着心打断了母亲的话,但听到母亲颤抖的声音和隐约传来的父亲的叹息声,还是把自己有可能要奔赴前线的消息压回了肚子里。

父母要是知道,是没办法承受的。

“好啦,不会多久的,现在大家都知道有这个东西了,医疗水平又这么发达很快就没事的,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啦,我每天给你们发微信,放心。”

母亲大病初愈,是不能承受太大刺激的时候,陆洋用手背抹了抹自己潮湿的双眼,故意讲着家乡话用着轻松一点的语气说着。

“估计只是晚点回去而已,我已经两三年没吃过甜粿裹蛋去煎噢,今年肯定要吃的。”

说得很真,母亲也许是相信了,话语也缓和了一点。

“那就好,反正你自己注意,每天要跟我们报平安,知道吗?”

“好。”

陆洋应答着,等到母亲挂了电话,才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已经黑屏的手机,重新打开到了熟悉的界面,看着跟林远琛之间的那些聊天记录。

上一次的消息来回还是关于那个爱吃麦当劳的小男孩,再次来复诊的信息交流。

小孩子的脸色红润,体力也恢复得很好,又皮又闹的,在自己跟他父母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还拽着自己的听诊器玩。

林远琛在知道后,回了简短的两个字“好的”,然后在一个多小时后才又回复了一条,说他自己跟家属电话沟通过,又补充了一些吃药上的提醒。

这个孩子只要再坚持服药一段时间,就可以脱离药物,跟普通的孩子一样去过正常的人生了。

陆洋在这一刻才仿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一切都被打乱了,即便他还未踏到最前沿的地方,在这一刻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这场灾难的残酷。生命,家人,生活,未来这些词语在疾病面前是如此脆弱渺小,不堪一击,人就像会被轻易碾碎,消散在轻烟里毫无痕迹。

恐慌在心底一阵一阵地蔓延着,陆洋闭着眼睛努力地想要将这种情绪压下,过了许久也没拨通微信通话。

太晚了,老师又在医院休养,还是不应该去打扰,陆洋想着紧攥着手机,就这样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除夕这一天就这样到来了,比起张灯结彩,热闹喜悦,现在周围的所有人都身处在临战的紧绷中。

公告通知在每一个工作群里面转发,医院各个科室都动员了起来,援鄂医疗团队正式接受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