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垂下眉眼,脸被口罩遮挡着本就看不见表情,眼睛里显露的情绪也都隐去,放下手里的刀械,双手平胸举着,往后退了几步给小余让出了空位。
小余有些惶惶地往侧边挪了个位置。
林远琛没有抬头,手上依旧是专心地继续着刚才被中断的动作。
“你如果心神不宁,就不要呆在手术台上,别拿病人开玩笑。”
PICU外面,女人已经呆呆地从凌晨坐到现在了。
一旁的小欣大概是忍了很久憋不住了,才有些胆怯地问一句,“妈妈,我渴了,我能自己去倒点水吗?”
水壶里已经空了,女人扫了一眼,拿过水壶倒是破天荒地没有嫌女孩子麻烦,而是站起了身,平静地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坐着别乱走,我去倒。”
现在这个点,很多家长都守在沟通通道门口等着医生护士出来,告知孩子的情况。
热水房里正在排队,女人没有耐心等待,往上走了两层,看到的也都是要排队的情况,便无奈只能排进队伍里。她的目光盯着地板,想着这两天必须交上的住院费用,内心焦虑。
前面几个排队的人,应该在医院的护工,有些病人的家属无法过来陪伴的,很多都会在医院内或周边找专职的护工代为照料,工资按日计算,一对一,一对二,一对四,全天或是只有夜里,都有分别的价格。
听着对话,前面这中年人模样的三个人应该都是在医院里做这行做了很久的了。
男的应该有快60岁了,头发都斑白,突然问了另一旁的女护工一句。
“诶,婷婷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
“她们科室昨天出了点事儿,说是有个女的被骗了还不起钱然后打医生啦,她就在现场,噢哟把她给吓坏了,她们护士长放了她一天假,让她调整调整。”
婷婷应该是女护工的女儿,听她说着,另一旁的稍微年轻一点的护工也附和道。
“哎,对的对的,我也听说了,我还听他们楼下的人说,好像因为这个,那个小孩子很多贵的药都撤了不打了,唉,不管医院还是哪里,到处都是很现实,你没钱谁给你治啊。”
一开始说话的男的却流露出几分不认同的神色,“这也没什么不对呀,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上个月肾内那边你们知道科室超支了多少伐,到现在还有欠账半年的没结上,我外甥他们奖金都直接砍了一半。”
一边聊着,队伍也在缓慢往前移动,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瘦削的人脸色已经白了,表情越来越难看,
“之前我女儿在新生儿那边还没出科的时候,还说有个人家噢,救个丫头哦怀着孕做了手术后面还开了个什么国外的机器,隆隆总总加起来花了快几十万吧,那个什么药噢4000一支,医保不报的,一天要开两支,都舍得用诶,用了十天诶,最后那个小姑娘还是走咯,人财两空,啧啧。”
“有钱人家的小孩总归命好些啊,穷人家的孩子最好就是不要生病......诶!诶!”男人正说着,腿上却被撞了一下,转身才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快步离开,刚才应该是她手里的热水壶撞到了自己,看对方没有道歉就这样走了,一时也皱了眉头,“都快排到了这么急着走干嘛呀?撞到了人也不道歉,真是,什么素质!”
那个护士的母亲,却在这时候想起来,又说了一句,“不过我听婷婷说,那个孩子是用很多很贵的药都没什么效果才换的,可能要用那种老的,现在已经早就淘汰的那些药才可以,嗐哟,这倒也是福气了,老药便宜,多省点钱。”
女人匆匆地从人群里走过,眼底空洞无物,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晃不稳,好几次撞到身边的人都仿佛没有知觉一样,被撞到的人,无论是咒骂还是痛呼,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