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承认,但望望的情况已经很难有回旋的余地。还有楷楷,一直没有办法确认是否已经完全康复的楷楷。还有他的未来和前路......
心里的压力和不安,负罪感和愧疚自责还有种种负面的情绪似乎在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找到倾泻出来的出口,泪水一阵一阵地外涌,陆洋不断地用手背抹去,但是温热的酸胀感还是一直包裹着眼眶停不下来。
不想面对眼泪,陆洋只能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把所有呜咽哽咽全都藏起。
而在刚才那间办公室,门的另一边,气氛却异常的紧绷。
程澄每一句话语都在质问。
“你如果问心无愧何必瞒着我呢?跑去学校找怀峥和颜瑶,我就在急诊重症,你有来找我商量吗?”
“我并没有瞒着任何人,”林远琛只是淡然相对,像是完全没打算去理会程澄的愤怒。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胎儿介入不一定能有效,左心的收缩功能实在太差,”程澄的语气已经控制不住,脸上也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随和,眼里都是寒意,“如果出来的效果不好,我们必须把情况跟家属说清楚,结果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清楚?”林远琛看着他,“家属有强烈的救治意愿,也能够承担这样的费用,我们尽全力地治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按照之前的方式做?我承认陆洋的想法如果能够实现是好的,但是完全不够成熟你直接就让他做,你是疯了吗!”
手拍在桌子上,“砰”一声,响亮的声响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带着震动摇晃,程澄的不能认同,不敢置信与愤怒糅在了一起,话语激动,无法控制。
“但是你在拿她给陆洋当试验品!林远琛!”
面容冷峻肃然,林远琛面对这样的指控,在片刻的沉默后也露出冷笑。
“传统改良norwood一期手术的风险想来不用提起来说了吧,其实常用的术式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术后短期死亡率和二次手术之前相较于其他先心病有相当高几率的各种并发风险,我用新的方式,初衷想要让她肺血管能够达到理想,能够大大降低这些情况发生的概率。”
林远琛说着把桌子上的手表拿起来戴上,眼神也没有去看程澄。
“况且家属愿意治,也希望她能有个更好的预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用担心走快一点就会气喘心衰,不用时刻怕孩子可能会因为一点不注意就猝死,我用能改良预后的新方式,是一条并非建立在器材仪器进步下走出来的一条新路,我也尽力去治了,有问题吗?”
“放屁!”
这些话在程澄眼里不过是诡辩,怒火在他的脸上无法隐藏,他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盯着林远琛愤然道,“没有完全成熟的理论支撑,也没有反复论证,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你做过的所有手术都是很有把握的吗?”
林远琛也全然没有退让的意思,一直冷声说着,已经松动的自我控制反问里也带着几许激烈。
“另外,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彼此,程澄大概是越看他越觉得他不可理喻,也明白到这个地步,这样争吵其实根本没有意义。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间。
“我原来只觉得你在临床教学上太过激进冒险,但现在你看你自己这样的做法,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医生该做的吗?你扪心自问,这件事情里面,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什么叫私心?”
林远琛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索性放弃,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挂好,准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