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十一点半左右结束,林远琛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带着陆洋在会议厅外见了一个人。

西装革履,看上去已是两鬓斑白的中年,只第一眼就让陆洋判断出了这位并不是业内的人。

“上次在陈老的生日宴上没来得及好好跟林教授聊聊呢,最近挺忙的吧?”

“哪里有您日理万机,前两天我跟老师通电话,老师还特别交代了一声,来杭州如果有机会碰上,一定要跟您问声好。”

说笑着,相互客套了一会儿,林远琛这一次介绍陆洋的态度比昨天要郑重得多,手放在陆洋的背上,微微地把他往前带到自己身侧。

“这是一直跟着我学习的学生,陆洋,也跟过程澄师兄一段时间,上次生日宴本来要带他去见老师的,但那天医院有事这孩子的确走不开就没去,”说到这里又看向了陆洋,“这位是刘董。”

眼神传递间没有太多的信息,陆洋也只是做出腼腆的样子问了句好。对方的眼神虽然温和,但也并没有在陆洋身上停留太久,跟林远琛聊了两句就匆匆别过了。

“宁桦资本的刘董,跟陈院之间是有合作的朋友,以后等你大一点再跟你说吧。”

人走之后,林远琛也只是一语带过地讲了一下,陆洋没有好奇,也没多问。

林远琛看着他像是又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不是因为别的,你现在的精力需要集中在工作上,一些额外的事情等你有余力了,在慢慢让你了解和接触。”

陆洋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追加说明,有些意外但随即也点了点头,“我明白。”

中午是几位教授主任的饭局,就在会议的酒店宴会厅,林远琛不着痕迹地把陆洋面前的酒杯拿开,所有辛辣味道的菜端上来时,在对方有些警告着提醒的眼神里,陆洋也没有去看。

饭后没有久留,午后的高铁直接赶回的上海,同样的平原田野,同样是远处绵延无际的群山丘陵,看着一旁跟来时一样靠着颈枕闭着眼睛养神的林远琛,陆洋突然回忆起了上次跟林远琛开“飞刀”的那次经历。

上一次从落地机场到做完手术回到上海,短短的一日夜,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很遥远,但又仿佛只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两次都挨了打,想起来时,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身后又开始隐隐发作的轻微挤压着的痛意还是让陆洋忍不住淡淡地红了耳后。

那时回到医院的路上,他都是懵的,好像是窝在手术休息室里小憩时的一场短梦,醒来都没有踩到地板的真实感。但是现在坐在飞驰向上海虹桥的高铁上,他的心绪却很清醒宁静,看着手机里住院医师群里的对话,了解着今天上午所有病床的情况。

没有科室事务的电话打扰,也暂时放下的所有跟医院有关的思绪和压力,这样安稳午睡的时光大概是久违了,所以身边的人睡得很沉,直到上海虹桥快要到站的语音播报响起,林远琛才醒来。

陆洋面前的桌上摆着的是上车前在车站买的两杯咖啡。林远琛揉了揉眼睛,拿回自己睡过去前喝了一半的那杯,杯身现在摸着依然冰凉挂着水珠,抬眼看着被自己勒令不能喝刺激性饮料的陆洋,手里拿着的是接近常温的另一杯,忍不住笑了笑。

小兔崽子看他揶揄的笑容有点不太高兴,又打开平板专注地工作着不再看他。

列车慢慢减速,很快进站上海虹桥。

回到科室时,才知道高铁上那点宁静的时光是多么宝贵。

林远琛一到医院就赶去了产科,陆洋匆匆在值班室换了白大褂,先走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