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珩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13和24床的液应该马上输完了,加快了一边掰着安瓿瓶的速度,一边摇着头感慨。
“真当小孩子躺在重症室里会好过吗?就算手术之后,也很难回到常人的体力和身体状况,将来被区别对待的时候得有多难受。”
陆洋坐在一边办公台前,在电脑上重新安排着科室的手术日程表,听到关珩的话语,突然想起之前他跟关珩之间似乎也有过这样的对话。
旁人看的时候,感叹同情也好,不理解也罢,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站在事情之外的角度,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
“但是你看,有钱没钱区别就是这么大,有钱的不计代价什么方式都要试试看,没钱的多住两天重症监护室都心痛。刚才你们去见家属的时候,楷楷他妈上来找,说我们明明那么多主任今天都上班了,为什么都没有下去看楷楷,只有一个年轻医生去看了眼就说不让转。说医院贪他们的钱故意要他们在监护室里多住两天,她老公上来都拉不住她。唉,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确是真理。”
关珩把药都配好放在托盘里递给了两个准备去病房的护士,然后拿出记录表登记。
“看得我也不敢处对象了,万一有什么事,被钱困住那种感觉太惨了。”
“后来呢?”陆洋听到这里,却转过头看着他,刚才并没有人向自己汇报这件事情,“后来怎么处理了?”
“韩教授下去看过,又跟他们重复了一遍今天出不了监护室就解决了,”关珩把无菌手套和口罩摘了,走过来坐下甩了甩头发,打算休息一会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病人嘛,同样的话年轻人说得不可信,长得老一点的医生讲就信了。”
本来是说笑一样地讲给他听,但是陆洋的脸上却浮现起了忧虑,关珩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有些担忧的脸色,不过明显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话说回来,你既然准备留下来了,那江述宁怎么回事啊?”
“什么?”
“他不是跟着韩教授做血管方向又说准备到时候调去新院区的吗?怎么他也在手术团队里?”
关珩伸手抓着他的椅子摇了摇,看他仍然专注在电脑的工作上,自己就像干着急似的,也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你可别太松懈了,有小姑娘和我说昨天晚上他好像还单独找林远琛了。骨外那哥们儿,就又高又壮那个,也是博导说要重点培养他,结果转头就被海归博士给截胡了,手术都不带他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欲哭无泪。”
陆洋笑了笑,知道关珩是真担心他,但也没说什么,关珩看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完全不在意,好像自己自讨没趣似的,转过椅子就踢了陆洋一脚。
“我看你还是别急着拒绝人家嘉嘉妹子,你这都不当回事儿,说不定最后还是灰溜溜跑路回广东,刚好她今天还在说她父母连她出来读书都不太同意,到时候肯定得回去,你们俩就天降的缘分,刚好可以一起双双回老家......”
埋头做着表,听着关珩骂自己,陆洋还一脸笑嘻嘻不当回事儿,结果无意间抬眼,就看到林远琛站在护士站前,表情严肃冷着脸地盯着自己。
瞬间就变了脸色,站了起来。
“老师。”
关珩也马上收敛了笑意,脸上写满了完蛋地回过头站了起来。
“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