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笑出了声。

齐清萋:“笑,你还有脸笑。最闹人心的就是你!沈清秋我告诉你,好在你这次自觉跟着师兄师弟他们回来了。要是又像上次那样,二话不说就跟着洛冰河走,我第一个清理门户,看你还能不能折腾!”

屋里一众人喝茶嗑瓜子低声笑,一派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亲近温馨。

洛冰河一个人站在外面,无言望天,攥了攥拳,脸上是绵延的孤独。

沈清秋:“掌门师兄怎样,上次受的伤好全了吧?”

木清芳:“算是好了。”

齐清萋:“要不是师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拔剑,又是听闻异变,强行破关而出的,洛冰河别想从他手下讨到便宜。你要是再晚出来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瞧见师兄的玄肃出鞘了。”

沈清秋忽然叫了声婴婴,问她道:“怎么了?”

宁婴婴声带哭音,嘟哝道:“师尊,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洛冰河闻言抬眸,直直望向窗户,目光很深,仿佛穿过窗子,看进沈清秋眼睛里。

明帆干嚎:“师尊”

齐清萋:“看看!看看你徒弟,心疼不?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就疼那一头白眼狼,别的还管不管了?”

沈清秋:“我什么时候只疼一个了?”

柳清歌:“回来了,就留着,别走了。”

洛冰河偏执地盯着窗户,只等一个回答。

沈清秋简洁道:“嗯。”

血丝瞬间涌上洛冰河眼睛,他呼吸一滞。

突然窗户“砰”地一声推开,柳清歌凛冽的目光扫视窗外,杀意横生。

然而窗外疏星朗月,竹林深深,空无一人。

洛冰河隐在阴影里,咬牙切齿,泪流满面。

他求了师尊多少次,花月城,昭华寺,清静峰,每每不是郑重万分,千乞万盼,只求师尊跟他一起走。

可是,没有一次答应。

宁婴婴明帆不过哭一两声,师尊就答应了,答应了他们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请求。

不走。

眼泪颗颗划过脸颊,砸进土里。

师尊会离开他,师尊永远不会跟他在一起,师尊永远会选择苍穹山。

他没用,他留不住至亲,留不住师尊。

他不被至亲需要,也不被师尊需要。

所有人都抛弃他,他怎样都得不到别人的喜爱!没有人要他!

他也不贪心,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师尊!可怎么就是得不到呢。

师尊帮柳清歌对付自己,连一具尸身都不愿意给他。

围山的时候好不容易跟他走,也是为了苍穹山。

昭华寺,直接说了让他离开!

他总是被师尊抛弃,只要有苍穹山,师尊就会抛弃他,不,甚至不止苍穹山,只要世界上有任何东西,师尊都会抛弃他!

他嘴角是狰狞的弧度,眼睛厉红,犹如疯魔。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毁掉好了。

师尊在意该死的苍穹山那就毁掉苍穹山,师尊心系天下那就毁掉天下!这样师尊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师尊只能选择他了!

他要把师尊关起来、锁起来,再也离不开、逃不掉!

他远远望着远处那扇透着橘黄暖意的窗子,一阵寒风吹过,寒意吹进他骨头里,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

初雪了。

☆、埋骨岭

幻花宫殿中,一面高逾丈的白晶石镜立在殿侧。洛冰河、漠北君、纱华铃站于镜前。

镜中是一条宽阔平坦的江流,两侧有绿山青田,其中间或嵌着疏疏落落的白色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