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知道他的继子对自己的心思。很多人都对他有同样的心思。克里斯觉得那只是少年懵懂情欲,长大了自然就会忘记,实在算不得什么认真的;他没想到塞缪尔居然会挑战教父的权威,在任务中做出这种事情来。

新的年轻雄狼想要挑战狼酋,这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克里斯知道塞缪尔的性格:他也许看上去鲁莽,但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能忍耐的人:他就像是那种天生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有着杀手的暗地潜伏以及一击致命的本性,实在不应该做出这种草率的事情来。

也许是年轻人一时血热,被误以为是爱情的性欲冲昏了头脑。他太年轻了,克里斯不相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心意:不是他不相信年轻雄狼的胸腔中热烈跳动的一颗心,而是克里斯知道,这种激情可能是真的,但也仅仅只是激情而已。性欲会满足,激情会冷却,刺激也会变得不那么刺激;他还太年轻,他不懂什么是爱;他连自己本身的心意都不会懂,他也不会爱上自己。

“你很幸运,还没有死,”克里斯说,“说你错了,下次不会再犯错了。”

塞缪尔的唇抿了起来。他的面孔沾满了血,看上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猛兽,永远桀骜不驯。他很执拗地闭着嘴,过了半天才在克里斯的目光下哑声重复了一遍自己才说过的话:

“我没有错。”

克里斯不置可否,只是再次挑眉,移开了目光。

青年看上去似乎在思考。

“我没有错,”塞缪尔低低地说,“我爱你,mommy,Chris,我爱你。”

这不是塞缪尔第一次说爱他,但确实是他的继子第一次叫他克里斯。

第一次塞缪尔说爱他的时候,克里斯笑着说‘我也爱你’。他叫他‘我的塞利’,‘小宝贝儿’,心情很好哼唱的时候还会叫他‘我的宝贝’。那时塞缪尔十五岁,克里斯还把他当作一个孩子。

他那个时候当然已经不是孩子了。塞缪尔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是孩子了,但在克里斯面前,他又永远可以是一个孩子。

我爱你,我爱你。塞缪尔从心底里这样说,这三个字滚烫得一直从胸腔烫到舌面。他想把爱滚烫地吻在克里斯的脸颊上,在他的微翘的唇上,脖颈上,苍白的后肩,颈椎骨,他的背,还有勾勒出的腰... ...他对他的爱浓墨重彩地掺着浓厚的性欲,是雏鸟情节,是第一也是唯一,是为之彻彻底底的倾倒,是一种让他心尖发颤想要呵护的欲望。他爱他,他爱他,他可以说一百遍,一千遍,无数遍,念在唇间像是一首最笨拙的情诗,是第一次求偶的一腔慕思,是永远永远不会褪色的稚子情谊。

他看见克里斯的目光又落回到自己的身上。那目光让他看不懂,他之前也看不懂,之后也看不懂。但塞缪尔知道无论在青年多么复杂的神情之后,他永远能直接透过这些纷争看到这双蓝绿色眼睛的最深之处:那是他永远都能看懂的东西,也只有他才能看得懂。

塞缪尔把这些滚烫心思在胸腔里藏了太久。他再也不想藏了。

他爱他的继母,他想和他的继母做爱。他把这些话终于都说了出来,连眼眶都微红了。克里斯脸色不明地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晦暗,让人不知道他现在都在想些什么,

然后塞缪尔看见他的继母很轻地勾起了一侧的唇角。

“你想和我做爱,”克里斯很轻地说,“对吗?”

年轻的黑道养子屏住了呼吸。他的后脑发麻,还没能完全理解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克里斯就继续又说话了。

“你可以先看看我,”青年说,“你看。”

微弱灯光之下,他的继母蓝绿色双眼如同一片溺毙他灵魂的湖。克里斯的唇微微开合了,软红的舌肉从中湿漉漉露出来,正在展示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