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回来。”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不愿意承认他的爱人已经永远离他而去。他得到的许诺就像是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他拼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用一个虚假的希望安慰自己,欺骗自己,用毫无意义的行动麻痹自己。但是奥古斯汀心底里一直都清楚,他想要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他只不过是不愿意正视罢了。

他追求的希望只不过是虚妄,而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死亡。

“我不能告诉你是谁指使我,克里斯,”他说,“我不能让你阻止他。他会成功的,他会的。“

“你不会对我这个威胁放任不管,是不是?”奥古斯汀轻声说,“我了解你的,克里斯,快些动手吧。”

克里斯沉默着。他喉咙有些发哽。不合时宜的,他想起和奥古斯汀的初遇:声色张扬的少年,一身骑马装束,湖水般明媚的蓝眼睛,阳光温柔洒在他璀璨的金发上,像夏日里璀璨的阳光,秋天里温柔的麦浪,而少年在肆意的笑声里,正扬鞭朝他奔来。

空荡荡的宅子里很寂静,仿佛没有一个人一般。

处理完所有相关事宜后,克里斯把自己锁在书房,独自坐在桌前,脸深深埋进掌里,左手无名指上一枚蓝宝石戒指在烛火下闪着微光。桌子上的信纸被整整齐齐叠好,就好像是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可以稍微安抚一下心中烦闷心情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克里斯心里清楚,奥古斯汀是不得不除掉了。诚然,他的立场克里斯无法批判,但他知道的太多,并且已经失去了理智。至于黛西,克里斯在收到威胁信的时候,就知道她估计是活不成了。幕后主使不会允许这样的一个知情人存在。沙耶罗,没错,应该是为了引出他所以被杀害的... ...但这笔账怎么样也得算在幕后主使的身上。

克里斯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烟,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噌的一声点火,夹着烟凑过去。

他点不着。

克里斯的手,在拿枪的时候很稳。现在夹着一根烟,却有些微微颤抖。

黛西。克里斯恍惚想着,他还记得少女脸颊上淡淡的粉色,还有明亮的双眸。

她对我很好。克里斯想着。

那一年他还只有十八岁,刚刚从南美殖民地回来不久,根本不被上流社交圈所接受。他记得那次尴尬的晚宴,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更别谈共舞了。他一个人攒着酒杯,站在一旁,颇有些腼腆不安,只有黛西上前与他搭话。她是位温柔的少女,尽管出身上流社会,但仍然天真善良。

我可以救下她的。克里斯痛苦地想,明明有那么一点的可能 -- 他却没有冒这个险,转而将计就计,派自己忠心的手下去赴约,眼睁睁看着他们命丧火海。

克里斯把烟按灭在玻璃烟灰缸里,突然毫无征兆的起身,猛然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上。烟灰缸一骨碌的滚下了桌子,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颤抖着把信纸撕得粉碎,脖颈处青筋暴起,像头受伤的动物一样喘息着。

不。克里斯痛苦地想着,把脸埋进手掌里。

青年的眼睛闭着。他的掌心是干燥的,但心口却刺痛着,堵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克里斯独自喘息了一阵,扶着桌子勉强起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酒。但他不能喝太多 -- 他现在仍然需要保持清醒。他仍然处于险境之中。

他像是一只失去了锚的船,而整个世界都在不安晃动着。他的锚在哪里?

克里斯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短暂地陷入了一段睡眠中,枪放在桌面上。他的手臂被枕得发麻 --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几分钟,也有可能是一个小时 -- 克里斯感觉到有人冰凉的鼻息落在了他的脖颈之后。

青年发出一声含糊鼻音。他的眼睛还闭着,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