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酒鬼,赌棍,好色的混账,杰罗船长。”青年冷冷道,“你在赌桌上输掉了我授权给你的货物。你被解雇了。”

而船长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卡…卡…卡特先生!”船长只懵了,说话甚至结结巴巴起来,“不,不…我为您父亲工作!我一直为您父亲服务了整整五年!卡特先生!”

“他雇佣你就像雇佣一只偷东西的臭虫,”青年嘲讽道,“大不列颠正义的法律让我可以合法绞死你,杰罗船长。庆幸我看在父亲的份上,让你今后仍然能在贫穷中愉快地生活吧,我的朋友。”

船长还没来得及说话,青年直接转身离开。

“去船舱搜,”青年头也不回,冷声吩咐身边手下,“把一切不属于杰罗船长的东西都带走。”

“不,不不!卡特先生!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请在给我一次出海的机会…!”

船长一边嚷嚷一边急忙追上去,众水手也根本拦不住要进船舱搜查的人;一时间,吵吵嚷嚷,粗俗的叫骂声腐烂的臭味,鱼腥和烂皮革,还有一股潮湿的闷气充满了整个狭小闷热的船舱。

那船舱里藏着一口肮脏的水池。

在漆黑的水池里,在深处的窒息之中只囚禁着一只痛苦而暴怒的野兽。

死水一样的水池旁边,悬挂着好几根手腕粗细的铁链,随着船支的摇晃互相碰撞,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

有几个人上前去查看,只俯下身去

而在水池之中悚然睁开的 是一双金色的,瞳孔竖立的 属于人鱼的眼睛。

那人跌跌撞撞向后,船舱里随从的惊恐叫声只骤然响起。

“卡特先生!”

故事的开头,还要从一个难得阳光灿烂的日子说起。

码头一片喧嚣。水手们兴高采烈大声吆喝着,忙前忙后卸货,满是活力。穿着朴素的人们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航行了好几个月,他们终于带着满载的货物靠岸了。光是想着之后荷包里响叮当的金币银币,船员们就止不住的兴奋。

在来来往往忙碌的水手,小贩,登记官员和妓女中,有一众随从跟着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若说他是劳动者,那他的衣着也太好了些;若说他是个贵族,但任何一个上流社会的成员都能轻易地分辨出他身上格格不入的地方:浆洗过的上好的白衬衣,利落干净的小马甲,笔直西裤而下面却穿着一双陈旧沾着泥土的短靴。

总之,他看上去应该是来自富裕的家庭,但总有那么一丝叫人忽视不了的不协调 无论是他的气质还是鞋子上的泥土,又或者是他一双脱线了的手套。克里斯多夫·卡特,包括他的父亲按照上层社会的说法,都是根本不应该被上流阶级接纳的可笑蹩脚的低等人。

原因实在太简单:他们这一家-卡特一家-是棉花商人起家。克里斯的父亲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终于在赚足了足够的钱财后,迎娶了法国古老高贵,但近年来逐渐衰败的奥克斯特家族的二小姐。老卡特从此便觉得自己是上流人了。被人暗地里说成人傻钱多的他拼命巴结着贵族,指望着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然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贵族们乐意花他的钱,暗地却讥笑嘲讽,就连普通人在巴结奉承他们的时候也有时透露出不屑来。毕竟,商人-还是棉花商人-可不是什么让人尊敬的职业。

小克里斯今年刚满二十二,接代他年老还四处寻欢的父亲老卡特主管货物收购已经两年。而现在,在他旁边献殷勤的正是这艘玛丽号货船的船长,杰罗先生。

“……从印度运来的好几箱子贵重香料,还有上好的烟草丝绸……当然,棉花的收量比去年足足多了一百箱!都是上好的细棉,上好的……”

年轻人仔细听着,频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