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恶魔的造物,邪恶的化身。上帝不会容忍这些,这些生物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上帝的亵渎。

水手们所担心的,是上帝会因此而迁怒。青年做了一个收留邪恶的主人。他见到对方的银发,伤痕累累藏在发间的身躯,就难以走动了。那条人鱼似乎因为受伤而陷入了半昏迷中,克里斯将他安置在一处安全的船仓里。他想方法治好了人鱼身上的一些伤,但另外一些却难以愈合,狰狞地横梗在人鱼强壮的胸膛上。

“你是什么呢?”克里斯喃喃地说。他并不期待于对方回答他。人鱼不会说话,偶尔几次开口,也只会发出喑哑的断断续续声。他像一只声哑受伤的兽,缩在青年的地盘里。那里有克里斯的味道,让他安心。

可怜的家伙。青年这样想着。他对对方的耐心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设想,他甚至对自己都感到惊讶了。

青年数着人鱼身上的伤口。一处,两处,三处。数到二十的时候,人鱼在他的视线中,心情低落地转了一下耳鳍。他的耳鳍呈半透明的狭长扇形,边缘锋利,反射出奇特朦胧的光晕。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克里斯轻声说。人鱼慢慢把头抬起来。听见青年的声音,让他想看克里斯,但又不想侧过受伤的脸来。

克里斯笑了,把头靠在手肘上。他很早就发现了对方的固执,并且发现对方还有着某种让他觉得可爱的自尊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害怕这只人鱼。

晚上,这只野兽照例靠在青年怀里睡着了。为了照顾他,克里斯将自己的床搬来了这里,靠在人鱼的浴桶边。船上的吊床十分方便,随着波浪的涌动,而不断摇晃,青年有时候被他的重量压麻了身体。对方睡得并不安慰,有时候还会喃喃地做噩梦。克里斯半睡半醒地安抚他,手指插在冰凉的发间,感受到这只野兽在他小腹上方低声地抽泣。

这种关爱很快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性质。等到范伦丁·巴罗打开那扇门来找金发青年的时候,他看见他们正抱在浴桶里亲吻。人鱼巨大的鱼尾从浴桶的边缘滑出,伸展着,鳍叶贴在地面上。克里斯浑身湿透,两人接吻,他抚摸对方,鱼尾缠绕贴在他的后背上。

门被打开的声音将克里斯的神志唤了一些回来。野兽发出轻声的喘息,之前还在和他亲密温存,肩膀往前靠着。等到走廊里响起陌生人的脚步声时,他的喉咙里就开始响着可怖的低哑喉音。克里斯把手指插进他的后脑发间里,几乎用一种淫乱的方式在吻他,使得这只警惕的野兽分心。

等到巴罗打开房门的时候,人鱼猛地耸起手肘处的鳍刺,双臂将克里斯抱紧在怀里,鱼尾‘哗啦’暴起,掀起一帘透明的水流。范伦丁猝不及防,被淋了一头一身,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在人鱼的怀里,克里斯咯咯地笑起来。

“我的新娘不欢迎你,巴罗船长。”青年揶揄道,野兽警惕地将他抱在自己胸前,“你打搅了我们的蜜月。”

他浑身湿透了,金发无所谓地贴在颊边,荷叶边的亚麻衬衣在水中变成了半透明的质地,紧紧地贴着腰身。比起身后的那只野兽,青年此时才看上去更像是水中的妖精。

他将手撑在塞缪尔强壮的胸膛上,让自己坐起来一些。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那里露出了大半个胸膛,湿淋淋地贴着一只金十字吊坠。塞缪尔不愿他离开自己,手臂横在青年腰间,紧紧将他抱着。人鱼锁骨处用细细的银链子吊着一只小挂坠,赫然是一枚蓝色的宝石戒指。

震撼的吼声响起。野兽不断发出逼迫的声音,或者咆哮,或者从喉管里压迫出声。来人没有前进一步。

“克里斯,”范伦丁说,“我们需要谈谈。”

“你可以就在这里说。”克里斯挑眉,随意说道。他把手抬起来,去抚摸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