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抵押我在新艾尔庄下的产权,”克里斯写道,“...务必加急。”

羽毛笔没墨了,他在墨水瓶里轻蘸了一点黑墨水:人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手指上的伤口处。那处已经收口,没有感染,但还需要几天才能完全愈合。克里斯把架在蜡烛上的一盏杯烧化的蜂蜡取了下来,将蜡油倒在几封信封的开口处;一枚印章落了下去,留下一枚朱红色的蜡封凹印,那是卡特家族的简写。

接下来,他还需要再去拜访这座镇上的某一个人。

管哩,而疚妻妻溜是妻疚三而。

克里斯决定在第二天就启程。别墅里所有的家具 -- 所有仅存的家具都用白布蒙上了,他的箱子也整理好了,人鱼被千方百计哄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抓着那顶插野鸡羽毛的粉色女式呢帽,克里斯半蹲着俯下身来,跟他讲话:

”... ...我一会儿就回来,嗯?“ 克里斯嘱咐道,“先不要乱跑了,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到了伦敦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比如这个帽子。你很喜欢不是吗?...还有鸵鸟毛。你见过鸵鸟吗?”

塞缪尔摇摇头。克里斯笑了一下,说:“在这里等我。”

话毕,他就起身了。人鱼有些犹豫地抓住他的手,似乎是在担心这个脆弱的人类一旦出门就会受伤似的。

但克里斯总是要出门的。塞缪尔也习惯了,认为这是独属于克里斯的狩猎: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不让他走的道理了。

克里斯出门的时候,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路上泥泞一片,步伐过大时,泥点会溅到粗呢大衣的下摆,靴上也是肮脏斑点。在一个小巷处克里斯拐了进去,三步并作两步,再跨上一节台阶 -- 然后他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应声。门被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半张面孔露出来,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

“我来拿回那个东西。“ 克里斯道。他声音压得很低,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门后的动静停了一会儿。克里斯的大衣在往下滴水,他脱下手套来,塞在了口袋里。

那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再没响起来:但门无声无息地开了,迎进了全身湿透的金发青年。

克里斯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停留太久。等他出来的时候,雨更大了些:一只黑色的小匣子挟在他的外衣里,然后急匆匆地往小巷外去了。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无处可去的流浪汉蜷缩着躲在街边一角,一只老鼠的尸体顺着脏水飘过来。克里斯用手背勉强擦掉打在脸上的雨水:天色有些暗了。在暴雨中他视线有些模糊,似乎一切都在晃动着;雨声太嘈杂了。他拐进另外一条小巷,就快到别墅了;然而就在小巷的下一个狭窄拐角处 --

雨伞猝不及防地砸落在了地上。

这感觉如同猛然踩空一节台阶。克里斯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柄尖刀直着插进了他的腹腔。鲜血很快打湿了马甲,顺着裤子往下流。在这样的捅刺力度下,克里斯甚至无法发出声音: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类似噎住的窒息声,然后在刀刃被抽出来的时候倒了下去。鲜血从伤处汩汩往外淌,被雨水冲淡了,顺着水沟飘下来。

克里斯侧躺着,抽搐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就不动了。他的眼睛仍然张开着,金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粘在侧脸上。对方慢慢蹲下来,从他无力垂下的手里抢过那只黑色小匣,又用手去探青年的脖颈脉搏。

就在这个时候,悚然响起了一声枪响。

伴随着枪声的还有一声惨叫:那人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血从中涌出 -- 然后他倒了下去。那只小黑匣子从他手里掉出来,砸到地面上,溅起肮脏泥水。被砸坏了的匣锁露出一条缝,显露出里面的东西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