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在一旁笑得打跌。上次奥古斯汀在回伦敦之前一定要上门拜访,和人鱼相处的不太愉快。实际上,人见人爱的金发小子爵遭到了塞谬尔无情凶狠的对待,在克里斯的奋力阻拦下奥古斯汀才没有被撕成两半。打那以后,小子爵几乎一天一封信的极力劝说克里斯把它做成鱼干,卖到英国皇家博物馆里。

“其实还是蛮像的,” 克里斯把信放在一旁,忍笑,“你看,你确实很喜欢呲牙嘛...”

人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克里斯说,一边在杂乱的桌子上找东西。“你刚刚来的时候... ..我记得有颗牙是坏掉了的?”

好不容易找着了工具,克里斯站起来:“来,张嘴,”

他拿着拔牙钳,在塞谬尔眼前晃了晃。

人鱼立刻别扭地偏过头去,克里斯俯下/身,语调轻快地哄骗他:“我保证,一点也不会疼。”

确实。拔牙,他是很专业的。

青年动作轻柔,捏住人鱼的下巴;塞谬尔不情不愿地张开嘴,让钳子探了进去。

巡查了一圈,克里斯愣是没发现那颗病牙:人鱼的外层三角牙洁白坚硬而又锋利,像小匕首一样发亮;内层牙层层叠叠埋在牙龈旁,仔细向里看,喉管深处也长着一套牙。克里斯猜想着,这可能是因为人鱼有时候需要吞下大块头的猎物,而喉管牙无疑可以把猎物拖往肚子里。

克里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病牙,心里想着多半是自然脱落了,于是悻悻把钳子取了出来。塞谬尔下巴张了半天,嘴角边亮晶晶的,往下滴口水;青年顺手用指腹擦了擦,转身把钳子放在桌子上,人鱼可疑地红了脸。

第6章六章节 共枕颜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克里斯风尘仆仆从证券交易所回来,脱下淋得透湿的外套,简直要被那帮老奸巨猾的议员和同行还有这鬼天气烦死。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房里静悄悄的,二楼的窗破了个大洞,看起来明显是被暴力砸开的;地上毯子湿了一大块,椅子七零八落,钢琴也显然被人撞过,琴谱撒了一地。

这种混乱的场景倒没有令他十分惊讶,毕竟自从和人鱼‘好好沟通’并允许它在整座别墅活动后,几乎每次回来克里斯都要面对一地狼藉。只不过这次让他不安的是,房子里太过安静,没有一点有人的痕迹。

“塞缪尔?” 克里斯步伐轻快地上了楼梯,”你在房间里吗?“

他的卧室里空空如也,只有被打翻散落一地的信纸,一只羽毛笔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羽毛显然是被暴力扯断了,轻飘飘散在另一边。四柱床上似乎有人睡过的痕迹,松软床榻上留下一个陷下来的印子,显然是躺在上面的人太重了。

克里斯挑了挑眉。他关上了门,又从楼上下来:

”塞缪尔?“

人鱼似乎不在他的别墅里。克里斯里里外外找了半个小时,这才发现这个事实。

也许去打猎了?出去遛弯?

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克里斯坐下来,准备让自己看点书:书页翻动的 ’哗哗‘声响起来,显示出读书的人其实心不在焉:接着,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从克里斯胸口升腾起来: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也许....是回去海里了罢?

这个念头出现在了克里斯的脑海里。毕竟是一只野生动物,这里又离海边很近... ...

这个想法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来。人鱼在他的别墅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而克里斯也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生活:突然之间别墅里变得如此安静,他几乎立刻感到有几分不快的失落。但克里斯不应该感到如此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