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武小珍抬起眼睛,看着杨队突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种惶惑、不知所措、无助又害怕的神情,跟小时候把我烫伤了,有他爸撑腰无所畏惧的表情一点都不一样,我当时突然就觉得,他之所以这么横,这么肆无忌惮,不是因为他本来胆子就这么大,而是因为有人给他撑腰,可当这个撑腰的人没了,他胆子就变小了,就突然开始害怕这个世界了。”

武小珍说着又笑了一下,像是在回味一样。

关夏一开始还很困惑杨文德是谁,听到后面就懂了,原来就是当年把武小珍烫伤,直接改变她一生的加害者。

杨队和另外一名审讯的女警都安静的听着,哪怕武小珍没说话只是在轻笑,也没打断,耐心的等待。

足足过了十几秒,武小珍才继续说话。

武小珍依旧笑着道:“从那天起,我每天要干的事就多了一件,那就是关注杨文德,看着他家变的一贫如洗,怎么被人嫌弃,被人找麻烦,杨文德他爸没死时,是开大车,听说老赚钱了,杨文德跟我一样大,就已经给他在县上买了一套房子,就等着他大专毕业找个对象结婚,可这下子好了,那房子也卖了,学也上不了了,因为亲戚朋友被他们家借了个遍,都怕他们家还不上,也没敢借多,他家连赔款都还不起,更别说上学了。”

“你们不知道我看他那样我有多高兴,”武小珍越说眼睛越亮,“我看着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决裂,他还以为是以前呢,竟然还敢对着别人说狠话,那当然是被打一顿,被打的可惨了,眼睛肿的老高,牙都掉了一颗,他家没钱,他也补不了牙,从那以后说话都漏风,只要他一说话就有人嘲笑他,从那以后他连说话都不敢,见谁都赔着一张笑脸。”

“后来为了还钱还去工地打工,”武小珍解气的道:“打工的样子我没看到,后来我还想去找找,只不过没找到,但他过年的时候回来我专门去看了,真是跟他以前的差别太大了,本来胖的跟猪一样的一个人,瘦的脸都凹了,估摸着因为干的是体会活,整个人都佝偻了一点,我当时就觉得,原本这种人不过如此,只要没人给他撑腰,他就会过的比别人还不如,才能吃自己该吃的那份苦。”

“所以你后面就杀了那些人?”杨队突然问。

武小珍顿时瞪起眼睛,大声说:“养出那种祸害人的孩子,他们难道不该死吗?连书上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子债父偿,既然他们的儿子作孽,我杀他们有什么不对?要怨只能怨自己没有好好教育,又或者悔恨当初生下他们。”

从武小珍的所言所行,大家都能看出她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所以杨队也懒得费口舌说一些没用的话,只是继续问,“那你说说吧,2019年9月底,是怎么杀的人,又是怎么运的尸。”

接下来的时间,武小珍完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非常仔细并全面的叙述了这些年的杀人经过。

据武小珍所说,2019年8月,她在建阳市办完事回家的途中,路过一个小区,看到一群人举着横幅和放大的照片在小区门口哭喊,她一时好奇,就停下来看了会儿。

通过周围人交谈得知,这几名都是受害人的父母,她们的孩子到同学家中玩耍,结果就因为其中一个小孩不想写作业,放火导致发生了火灾,造成两个孩子重度烧伤。

孩子们都还很小,人生才刚开始,但一切都被毁了,最可气的是放火的孩子太小还无法受到法律的审判,放火孩子的亲人就是抓住这一点,拖延赔偿款,甚至还借口受不了舆论压力,自家孩子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搬了家。

有换房子的钱但没钱赔偿,几家的父母也是辗转之下才找到他们的新住址,但截止到今日,放火孩子的父母依然未露面,也依然未赔偿。

同样是被烧伤,被烧伤时也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