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肚子里的可真是个混世魔王,又能吃又能闹。”石春台诊罢收手,去拿笔墨开药方,边落笔边叮嘱道,“我给陛下你开的药每日都要喝,这胎婴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短了滋补可不好。”
“孕期哪有不吐的,不怕吐,吐了就再喝,”石春台说到此处一顿笔,“你这边还没怎么样呢,那边他把药全给推了,哪来的他这因噎废食的毛病?”
石春台是还记着那日自己亲奉汤药,结果陈敛骛把他也赶出去的仇。
陈执收回迎枕上的手藏回厚裘里,懒懒地靠着床榻说道:“陈家的龙种没那么娇气,要真是泡在补药罐子里才能请来,那降世了也成不了器。”
石春台闻言哼声一笑,“我的陛下呀,这孩子可是从你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怎么还是一点舐犊之情没有?人家妇人怀了胎都柔性小心得很,偏不见你改改你这硬臭性子。”
“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我看连你也忒紧张过头了,”陈执说着起身徐徐下榻,踱到石春台下药方的桌旁坐下,看着他落了墨的那一沓纸,“写了几页了这是?你要是这么开方子,不如正经去给骛儿开一副。”
“你怀着胎我给他开什么方子!”石春台一听直瞪眼。
“他最近精神不太好。”陈执闭目,捏了捏眉尖。
正说着,和大臣们议完事的陈敛骛就回来了。
石春台越过陈执去只见这位帝王少爷魂不守舍地踏进殿来,白着一张脸飘魂也似。
陈敛骛要被心事压倒了。
晚间红帐暖衾,两人行过了房事,陈敛骛抱着陈执,把头伏到他颈窝里。
陈敛骛最近总是沉默,床上也不爱闹各种花样了,总是一个姿势紧抱着做完,做完了也不撒手,埋脸贴鼻地闻陈执身上的味道,连几把也仍塞在里面不走。
可今日,陈敛骛惯常的沉默却被自己打破了,在陈执拥着他昏沉欲睡的时候。
“枕儿,不如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陈执有了身子踹不了人,让陈敛骛自己滚下去,然后特意叫来了根鞭子。
可怜前一刻还塞着几把伉俪情深,下一刻就挥鞭笞责祖宗教子。
陈敛骛没有穿衣裳,赤裸裸地跪在床前,被陈执的鞭子打得阴茎都软趴下去,汗珠砸在地上。
拿捏着尺寸打够了劲,陈执把鞭子一丢,看着他说道:“事行反复,不是君主之德。”
陈敛骛绷着脸垂眸而跪。
陈敛骛开始做噩梦了。
兜兜转转,反反复复,他做的只是同一个梦,梦到……
梦到陈执的存在只是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很平静,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在皇宫里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遵从着顺理成章的命运。
没有陈执。
这个梦真是太合理了,再自然不过的属于他陈敛骛的生活,真实得不像是梦。
睁眼醒来后的日子才像是梦。
梦做得多了,陈敛骛开始过起两种生活,白天过着和陈执在一起的生活,夜梦里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
他开始分不清是否白天是白天,黑夜是黑夜。毕竟梦里的生活也一直是白天,那是否和陈执相处的白天才是他到了夜晚做的梦?
陈敛骛被梦困住了。
他甚至不敢去分辨真假,只是越来越多地发呆,随时随地失魂一般地发呆。
“骛儿。”陈执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在丹墀上坐下。
陈执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凸出来再难遮掩,他不再面见臣子,也很少出溥哉宫门,可今天陈敛骛下朝不归,陈执便换了衣裳,寻到了肇权殿来。
陈敛骛被他叫回神,才发现陈执居然来了,还陪他坐到了地上,连